他正想着,正看见眼前人影一晃,十三仙抓起外套,似乎准备离开执法局。
“仙姑!”
沈天青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句,两步追上去,“你要走了吗?”
“这没我的事了。”十三仙边走边说。
“现在有警方查柳老师,她也很难再去祸害别人了。你那个小朋友陆伊方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了。”
沈天青听她主动提到陆伊方,明白她此前的冷漠都是假装,忍不住心里高兴,跟着她一路走到门外的马路上。
“你有事吗?”
十三仙回头打量他一眼,“今天没有跟那些富家公子哥的饭局?”
“没有没有。”
沈天青挠挠头,“我想问你,你脸上的伤还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过是一个耳光而已,打不死的。”
十三仙伸手拦车,“我没那么脆弱……”
“我说的话,你有没有考虑一下啊?”沈天青小声问。
“我说真的,你可以把我当成哥哥,你想查什么事情,我都帮你,咱们一起齐心协力……”
十三仙发出一声冷笑,“我之前还纳闷,沈大少怎么忽然对我深情款款,说什么要保护我之类的疯话?现在可算明白了,说到底,还是想利用我。”
“这怎么是利用?”
沈天青有点委屈,“你想想,咱们两个想要查的事情,说到底是一回事。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你也需要一个帮手……”
“先不说我们查的是不是一回事,你的最后一句话也有问题。”
眼前一辆空的出租车停下,十三仙快步上前拉开车门,转过脸。
“沈大少,你有自信,自己会是一个有用的帮手吗?”
“论调查的专业能力,我可能确实比不上白朗。可是白朗他不信任你,他甚至还让我离你远一点。相比我而言,你难道要选他?”
沈天青连珠炮似的说。
“你们两个,我谁都不会选的。”
一边说,十三仙一边坐进了出租车里。
车窗外霓虹闪烁,快速地向后退去,她看着外面的夜色,看着自己的脸,在车窗上投射出的淡淡倒影。
一切如此静寂,令人感到孤独。
不过这种时刻,她早该习惯。
每次试图进入人群之中,却又在退出后,感到莫名的沮丧。
从小到大,反复验证的道理都是“不会有人永远陪在你身边”、“不会有人无条件地帮助你、保护你”。
目前为止,只有黄珍一人打破界限。
现在,忽然冒出来的沈天青,突然这样热情地靠近自己,他到底抱着什么目的呢?
也许我确实跟他姐姐沈思月有点相似?
十三仙忍不住打开手机网页,开始浏览十年前那起少女失踪案。
沈思月的照片赫然跳出来。
是个黑发及肩的清秀女孩,齐刘海,身材偏瘦,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
按照时下里流行的观念来看,她不算有多么漂亮,却在眉眼间流露出一股沉静的气质,让人看了莫名心安。
往下翻,有关于对沈思月个人情况的大体介绍,基本都是经由沈西来亲口描述的。
女儿性格文静,在学校里成绩优异,平时喜欢游泳和烹饪,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可以独自照顾弟弟的生活起居了。
再往下,出现了一张姐弟两人的合影。
年纪还小的沈天青,眉眼不如现在清晰锋利,个子却已经高了沈思月一头。
他伸手亲热地搂着沈思月的肩膀,沈思月的头亲昵地歪过去。
两人同时笑着,眼神、嘴角都出奇地一致。
十年前,沈天青多大呢?
公开资料显示:他出生于1991年,沈思月失踪时,他刚好17岁。
之后他被送到国外读书,经历了反复地攻读语言学校、反复挂科无法毕业,折磨到今年,才终于拿到毕业证书。
已经是27岁的大人了,为什么看他的样子,还是像个不懂事的大孩子?
车停了,十三仙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付钱下车。
可沈天青的事情,还在他脑海中盘旋。
也许当惯了弟弟的人,心理年龄总归是要成长得慢一些。
相反,生下来就当哥哥或者姐姐的人,则总是习惯性地要去照顾跟保护别人吧?
“那么我算什么呢?”
十三仙苦笑着扪心自问。
其实她本来应该是有哥哥的,还应该有弟弟。
可是她从来没有一刻,享受过那种快乐。
……
对柳鹿的询问一直持续到夜里。
沈天青也一直留在执法局。
期间,白朗几次出来喝水跟上厕所,看见他就说一句,“哟,还在呢?”
他就笑笑,问问有什么进展。
白朗觉得他似乎神受打击,脸色都跟平时不同,只是自己暂时还没心情去管。
布卢沙小学的裴主任来了,承认他找柳老师,给即将女儿做过“移魂”,从此就对柳老师深信不疑。
当时“移魂”的对象,是一个因病去世的少女,少女的妈妈也信柳老师,所以双方同意,没起什么纠纷。
对于徐昊和刘睿的尸体,柳鹿坚持说自己并知情。
更令人生疑的是,她摆出了一副跟白朗是“老相识”的姿态。
动不动就要掺杂一两句“跟你小时候一样”,让白朗浑身不自在。
方小舟问她,什么时候跟白朗见过?
她就含糊地回答:大家都是在彭城长大的,见过几次也不奇怪吧?
说完,就讳莫如深地微笑。
那种微笑,令人透体生凉。
后来方小舟实在忍受不了,干脆把白朗叫出去问他,“你跟这个柳鹿会不会是老同学啊?”
白朗连着否认,“她比我要大四岁,时间根本对不上。而且我也不记得……”
“你不记得人家,人家可记得你啊?”方小舟揶揄。
“我早发现,狼哥你这么了解风水玄学,柳鹿又刚好做这方面的生意,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
“我真的不认识她!”白朗有些急了。
后半截话没办法说出去:如果说柳鹿就是柳门中人,也许真的在小时候见过自己。
但随着成年,自己跟喜福会的这些人,已经毫无往来了。
趁着方小舟去上厕所,白朗咳嗽两声,干脆独自问柳鹿,“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见过面?”
柳鹿笑了笑,“贵人多忘事啊,见过好几次呢。”
准确来讲,其实见过三次。
前两次,柳鹿刚过十岁,白朗六岁,被父亲带来喜福会。
大人说话,让她带白朗去玩,她两次都不知道玩什么,所以两个人只在房间里坐着。
她把白朗当成小宝宝,剥了糖纸塞到他嘴里。
可是白朗不要,小脸红红的,瘪着嘴说,“不能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
第三次见,两个人才都长大了。
那天她出门,白朗进门,走了个对头碰。
她冷眼打量,以为是哪里来的新学徒,模样倒是周正挺拔,只是没见过。
就在这个空档里,两人竟是相住了,她往左,白朗也往左,她往右,白朗也刚好往右。
她觉得有点好笑,捂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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