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风道:“我曾在肃州见过奚夫人,日子过得很苦,但是很快乐。”
“我也见过她。”周念平脸上有了悲悯之意,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
“君心匣中镜,一破不复全。妾心藕中丝,虽断尤牵连。奚法正无情无义,大婶儿为了他被人骂,可是心里还是难以割舍夫妻之情,听说我是驱魔师,不停地跟我打听奚法正的近况。心肠柔软的女子,太可怜了。”
穆长风道:“我觉得奚老伯没师哥说的那么不堪,太师父派人送米送钱,他一律拒绝,不管怎么说,这个人颇有傲骨的。”
“你一说这事我就来气。”周念平拿出银扇摇了几下,咬牙切齿的神情像极了一只猛兽,“当年我要为大婶儿讨回一个公道,太师父死活拦着不让。说奚法正年岁大,好名声来之不易,不能就这样毁了。”
穆长风道:“太师父不希望奚老伯晚节不保。”
周念平气愤地道:“驱魔师的名声重要,普通女人的名声就不重要?”
穆长风道:“太师父自有他的苦衷,这事一旦传扬出去,名声有损的不仅仅是奚老伯一人,那些无风尚能掀起三尺浪的不轨之徒,不知怎么趁机诋毁师叔母呢。”
“你以为我为什么忍下这口气?”周念平用银扇敲得桌面当当响,道:“负心薄幸之徒,恶心得我几顿饭没吃好。若不是考虑到师叔母的清白名声,我会任由一位为人妻为人母者平白地担负起嫌贫爱富狠心绝情的恶名?”
周念平想起自己负心薄幸的父亲,生前饱受屈辱的母亲,恨得目眦欲裂。
“我怕太师父吗?我怕闯祸吗?只要是我真心想干的事儿,天王老子也休想拦得住。若非事关师叔母,我肯定闹个天翻地覆,让奚法正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见之欲吐的馊水臭豆腐,我要逼得他一根麻绳勒死自己了事。”
方芷莨道:“我先谢你顾全我母亲的心意,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那热血往脑袋上一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脾气真得改一改,你当年真这样做了,奚法正的妻子未必会感激你,甚至会怨怪你多管闲事。”
“我当然清楚了,”周念平道:“他们两个,一位愿打,一位愿挨。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所谓的讨回公道,在人家眼里就是狗拿耗子,管他呢,我才不在乎。”
穆长风暗中叹了口气,周念平是何其通透的一个人,很多事情,很多道理,他心里一清二楚,可他就是这样,明知费力不讨好,也要顺心而为。
如果不是关系到秦芠芊的名声,周念平当年肯定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结果就是,奚法正身败名裂,奚夫人没有感激之情反而心生不满,太师父会惩治周念平的胡作非为。
里外不讨好,两面不是人,周念平最后只能图个心里痛快。
玉龙阁千余名弟子,周念平是最聪明的一个,这样一个心思通透的聪明人,很多时候却做了最为糊涂的事。
许多年来,他闯下的大祸小祸不计其数,用最简单的两个字来概括,就是“任性”。
穆长风此时一心为他考虑,深怕周念平终有一天会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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