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李爵爷是当世奇人,不想其未婚夫人也是一位奇女子。
张锐虽则敬佩可卿的勇气,可是到底贾家权势不俗。自己今日虽占了理,落了贾珍的面子,可到底只是一个无有品秩的锦衣卫小军士。
若要为李瑜而得罪宁国府,他自然是不愿的……哪怕李瑜前途光明,有一飞冲天之资,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还不足勇立潮头,同贾族等勋贵对抗的。
然而先前放出来豪言壮语,如今再推托,又丢了面子。
于是张锐说道:“姑娘还请知会小姐一声。一来某家押住了这个刁奴,须得回衙门交接。
二来因送完了爵爷书信,也必须回府复命。
小姐所求,还需某交了差事、问过上峰才可决定……”
宝珠听其所言,心中期待落空,表情失落,伤感不已。
再无言挽留,只得应下,说会转告小姐。
张锐点点头,便回身推着俞禄出门,一直往锦衣卫衙门而去。
秦业看着张锐离去,朝宝珠问道:“可卿怎会有这样的主意,怎么不同我商量商量?你快去将小姐请至前厅叙话。”
秦业心里也是难过,自己官小位卑,也没什么本事,以往家里都靠女儿可卿打理,照顾幼弟、采买家用,他一向不用操心的。
谁知如今女儿一生幸福遭遇危机,自己也帮不上忙,还要靠她来想主意。秦业念及此处,如何不心生悲怆?
后院,宝珠见了可卿,将自己同张锐所说的话逐一回禀了,义愤填膺,哼道:“当真是胆小鬼,还说什么如何敬服姑爷,只管吩咐,到头来不也怕了贾家的权势?”
可卿摇头道:“宝珠此言不妥。人家也只是寻常的卫士,虽是天子亲卫,到底还是官小位低,人微言轻。
如今平白叫他同贾家那样的权贵之家做对,如何能不犹豫?
他不立马出言回绝,已是顾念李郎的情分了。”
宝珠叹道:“小姐,那如今该怎么办?”
可卿美眸中闪过一丝果决,清音坚定,道:“既无人相助,我便孤身去见老太太又如何?你去准备衣服,叫高伯备好车马,待我同父亲说过,立刻便走!”
说罢,便起身出屋,朝偏厅走去。
屋里烛火摇曳,落在秦业父女身上,黑影斑驳。
秦业沉默片刻,开口道:“可卿,当真要如此么?”
可卿坚定地看了老父一眼,道:“父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贾珍父子祸心可见,如今偶然将其赶走,下一次又该如何?
李郎远在扬州,我等也无旁人可以依靠的,如若不尽全力,找老太太主持公道,只会落入泥淖,越陷越深!”
秦业闭目叹道:“是父亲没有本事……”
可卿出声打断他,柔声说道:“父亲大人养育女儿长大,恩情深重,女儿每每念及,自顾感恩还来不及,从不曾埋怨过什么。
父亲虽则官职不高,家世不显,只是骨子里承秉着圣人教诲,明礼知耻,崇德向善,乃是昂昂之鹤、诚诚君子,女儿一向敬重。
今乃小人作祟,构害良家,与我等无干,父亲怎可心生怯懦、妄自菲薄?
女儿今夜一去荣国府,见得老太太,定要分说清楚、问个明白!”
秦业听了女儿至诚之语,感其绵中带刚,心性坚定,不由大为感动,眼含热泪。
稍平复了心绪,道:“可卿,你一向是有主意的。这些年家里都是你在操持,照顾老父、抚育幼弟,一肩担当。
虽是女儿绕指柔情之身,却有英豪百炼金刚之心。
为父一向放心你的,既然你有了决定,便也不再拦你。
你这一去,如若贾府老太君不认李、秦两家婚事,纵容宁府为害我家,为父明日便往承天门跪地鸣冤,叩死门前!”
可卿内心感动,劝慰道:“父亲宽心,我等也见过老太太的,不像不明事理之人,想必定能给我家一个公道。”
说罢,起身拜别老父,回屋中换了一套衣服,来至府外登车。
宝珠、瑞珠相随,高伯驾车,踏着夜色,一路来到宁荣街荣国府外。
可卿见高伯驻马停车,往荣府角门扣环请见。
角门打开,有门子问话,高伯说道,请通传府内,便说永宁坊通平街秦府小姐、一等子李瑜未婚之妻,求见贾府老太君。
门子听了,因知头月府中盛传的,瑜大爷同城南秦家立了婚约,便知来者即是这个秦家。
于是请他们稍等,一路传至前院,由贾母院中的婆子再往内院通传。
半晌后至府外回信,说老太太请秦家小姐入内院说话。
于是宝珠瑞珠扶可卿下车,可卿面罩丝巾,身披斗篷,眼神坚定,脚步从容,款款迈入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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