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两件披风大氅挂在床边的衣架子上。
颇忙碌了一阵,又将书册纸笔在书房中摆放好了。
那书案不大,正有半丈长短,摆了一盏笼纱油灯。案后一张圆椅,上置软垫,端坐其上,双肘正平桌案。
案旁墙边一架书橱,只放了两三件瓷器。
整体看来,小巧雅致,是颇幽静的读书之所。
李瑜不由感叹,离家数日,漂泊运河之上,至此方有归家之感,心中想念怜月等人,又是一番思绪徜徉。
片刻,有几个小厮抬了水过来,李瑜洗漱过后,在床上躺下,因近来疲累,不久便睡过了。
次日清晨,李瑜早早醒来,觉着神清气爽,几日的烦累之感一扫而空。
换过一身水蓝色袍子,束发戴冠,洗净过后,步出门来。
昨晚天黑,尚看得不清。只见这三间小屋外是竹柳丛丛,其下一座四角飞檐的小亭,一条青石板小道穿亭而出。
周围是一片小空地,正可作习武健身之用。
因此次来扬州,枪剑弓马都不曾携备的,便想着改日往城中寻买。
李瑜在院中打了会拳,拐角处丫鬟雪雁来了,见院中树下一个身形左右翻飞,上下腾挪,或出拳,或抖腿,潇洒俊逸,恍若鹤立将飞、回龙欲坠。
如此呆呆地看了一会,倒也不敢轻易搅扰他。
李瑜一套拳法打完,收拳复气,伫立在院中。
雪雁过来行礼道:“奴婢雪雁,夫人命我来请瑜大爷偏厅用膳。”
李瑜抬眼去看,正是黛玉的丫鬟雪雁,也不知怎是她来,倒轻声回道:“烦劳你来一趟了,待我进屋洗把脸便去。”
说罢,往屋里面又擦洗了脸上鬓角的汗渍,拿了件氅便出门去了。
待行至偏厅,林如海方吃过,道:“伯璋且慢用,我衙中尚有公务,便不陪你了。”
话音落下,取过金锁递来的乌纱帽,披了件灰黑大氅便要出门。
李瑜拱手行礼,让过林如海,但见贾敏在桌前端坐,黛玉坐在屋里一角案几旁,雪雁正在她身旁耳语,说得火热。
贾敏招呼李瑜落座用粥,又问他住的可习惯。
李瑜吃了两口粥,说道:“江南气候宜人,府上环境更是清幽,倒叫人忘却疲乏,缠绵梦榻,不忍睡醒。”
贾敏听了,也是高兴,道:“但凡有什么需要的,只管给姑母说。”
李瑜笑道:“一切都很好,只是侄儿却住不安稳。因姑父姑母留我在此长住,已是十分感谢,不敢再劳烦更多。
况且这一日伙食,俱都丰盛。若叫我白白地住着,到底是不踏实。
以往我在老太太府上,大致奉了些租住的资费。
如今在姑母府上,又兼不必自己预备饭食,则更烦劳贵府,因此略备薄资,还望姑母收下。”
说罢,顺腰间取下了一个小袋子,内里银钱鼓鼓地装满了。
贾敏见了,哪里肯接,故作不悦道:“瑜哥儿如此,岂不是叫姑母难堪么?
你我亲戚一家,便是再住久些,也要不了你的银子。
快快收好,切莫如此了,否则待回了神京,叫老太太知晓,倒要说我充大傲慢,没个姑母的肚量。”
李瑜再三坚持,贾敏只是不许,无奈只得收起,再寻机报偿。
雪雁此时正在一旁给黛玉说话,只说今早如何在李瑜院子里见他习武打拳,当真是叫人眼花缭乱,挪不开眼,仿若一阵飘忽的影子乱舞一般。
黛玉在一旁听着,因不曾见过听过这种场面,倒是觉着有意思,在那里弯了眉眼倾听。
这边李瑜用过早饭,起身告辞,说要回屋准备一会,不久便要离府去寻苏老太傅。
贾敏怕李瑜找不见路,因此要指派两个小厮领路。
李瑜笑着谢过,只说不必,便自回屋去了。
待从屋里找出咸临帝写给苏介的书信,在身上放好,便出府问路,一直寻至林府南边的一座府门前。
那府门上有匾写着“苏府”二字,其下两侧各设一架,棨戟八支,共计一十六把造型华丽的木戟林立两旁,两头石狮子卧在门前,端的威严无比,望而生畏。
门戟制度由来已久,《周礼》之中便有戟门之说。唐设戟制,庙社宫门二十四、东宫之门十八、一品之门十六……最少设十支,乃是仪仗彰功之用。唐朝之后皆有沿袭。
至本朝,则不许随意立戟,只战功卓著的将领,方为皇帝钦赐加封,特许立戟,以表高功。
苏介以往功高,又是一品太傅,咸临帝特许,门立十六支戟,以示敬重。
以往初代宁荣二府门外皆有十六支戟,只是逝世之后随葬黄泉。
至贾代化和贾代善一代,也立戟十四,一时煊赫,至身故,亦撤戟随葬地下。
李瑜尝听管家郝能说起高陵侯府故事,先父李謇在世时,府外也立大戟十四支。凡登门之人,上至亲王,下至走卒,骑者下马,乘者落轿,荣耀之盛,莫过于此。
故而李瑜见了苏府门前的一十八支棨戟,不由也心生豪情和敬意。乃整理衣衫,上前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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