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升急道:“夫人,已经领了圣谕进正堂去了,命快点将老爷哥儿找来。
小的今日领人出去采买了,方才回来,问遍众人,只是都不知他们在何处,这可怎么是好?”
尤氏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赶快去缀玉楼中瞧瞧,兴许是在那儿……我往屋里先行招呼着,你快去快回!”
赖升愣了片刻,道了声是,急跑去府外,牵过一匹马便往缀玉楼奔去。
尤氏整理好情绪,领着银蝶和炒豆进正堂去了。
方一进门,只见堂中李瑜背向而立,身若松柏挺立,左手按腰,右手托住封袋,玄色披风落下,金线闪闪,威武肃穆。
尤氏呼了口气,走近几步,轻声说道:“瑜兄弟如此站着岂不辛苦,不如先坐着歇歇。”
李瑜听身后有人说话,回过身来,见对面立着一年轻妇人,神情怯懦,小心谨慎,正是尤氏。
李瑜朗声道:“圣谕在手,不敢轻怠。还请夫人早将贾珍贾蓉唤来,我也好早宣圣言。”
尤氏也不知如何开口,扭扭捏捏的,终究小声说道:“瑜兄弟,你珍大哥不在府内,我已命人去传信了,想必不消多久便至。还请瑜兄弟多多担待……”
李瑜皱眉说道:“贾蓉也不在么?”
尤氏见他微微不悦,小声说道:“蓉哥儿同老爷一起的……”
李瑜道:“不知他们去了何处,多久方能回府?”
尤氏见李瑜追问,急得玉脸通红,实在不好开口,嘤嘤咛咛的,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李瑜见状,语气清冷,沉声问道:“如若夫人知晓,明明白白说来,若是欺瞒,少不得有欺君之嫌!”
尤氏一听便慌了,呼吸急促,胸脯颤巍巍的,忙答道:“哪里敢有这个胆子的!”
见实在躲不过,方小声地回说:“老爷和蓉哥儿一早便往缀玉楼去了……”
李瑜听了,心里不由乐了,暗道果然是不长记性的,这个当口不说在家老老实实地潜心思过,反跑烟花巷口去高乐了,当真是蠢笨已极。
李瑜哼了一声,转身走至正堂当中的大案前,双手恭捧着,将那封袋敬放其上。
接着转过来走至一边的椅子上,掀披风端坐。
李瑜也不愿多为难尤氏,冷声道:“怠慢圣谕,是为藐视天威,限两刻钟内,若不将贾珍贾蓉带至堂前,后果由宁国府自负!”
说罢,闭目不语,静心养神地歇息。
尤氏见李瑜宽容,心里感激,忙命银蝶去端茶递水,吩咐炒豆出去传话,另找几个人去追赖升,说只有两刻钟,命速速去找。
又命人在府外守着,一旦老爷回来,速领至正堂接谕。
吩咐过后,抬眉看向正中案上的圣谕,也不敢坐,便在李瑜一旁站着。
尤氏心里也是苦涩,两刻钟时候,按那父子的性子……只盼他们能早点赶回来。
转眼去看闭目养神的李瑜,腰背比直,面容沉静,剑眉俊容。披风微掀,露出一片麒麟兽纹出来,端的是庄重威严。
尤氏不由叹了口气,对比自家丈夫,真是云泥有别。
“如今只怕还在温香软玉中流连忘返,哪里知道家里是何情景?我一个妇道女流……”
愈想愈悲,真是心若死灰,悲从中来,难以抑制。
那里银蝶端了茶过来,尤氏过去接了,亲自奉到李瑜身边小几上,浅声浅语道:“瑜兄弟,先喝口茶吧。”
李瑜睁眼看去,见尤氏玉颜上尽是苦涩,端茶轻啜了一口,淡淡说道:“夫人也坐吧,此时着急也是无用。”
尤氏听了,也觉着双腿微麻无力,于是便坐在一边椅子上,斜倚着歇脚。
贾母那边,贾赦贾政也到了,在两边坐着。
众人还在等候消息,正有一个婆子进来回话,道:“回老太太、老爷太太,已问清楚了。瑜大爷领了圣上手谕,过东府传珍大爷和蓉哥儿,只是……”
贾赦见她闪烁其词的,斥道:“只是什么?不要含混,老实说来!”
那婆子低头说道:“只是珍大爷和蓉哥儿都不在府中。”
众人都是一惊,贾母撑着小案,忙问道:“不在府中!那可知他们去了何处?”
那婆子得的消息只有这些,也不知赖升去缀玉楼寻贾珍二人一事,答道:“前面的小子只传了这些回来,其余的倒是不知道。”
贾母站起身子,道:“坏事!岂不是怠慢圣谕了么?速速随我去宁府。”
说罢当先迈步往下走,鸳鸯忙去扶她,其余人也站了起来劝她。
只是贾母执意要去,贾政见老母腿脚稍有不便,两府虽只一墙之隔,却无门相通。乃传人去备了一顶轿子过来,抬了贾母往东府去。
众人随在后头,也都过那边府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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