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兮天正寒,刘邦远游兮何时还?
刘执嘉留意到,刘邦上马车前看了一眼两匹马,神色微露嫌弃之意,应该是其中一匹马毛色不好吧。年轻人的爱美之心啊。
本来想着让儿子刘伯先用牛车送到沛县的,谁知人家坚决不肯,坚决要雇马车,还起码要是骈车(两匹马拉的车),说不能在樊哙等同伴面前丢了面子。
“祖父、父亲母亲、大哥二哥,不劳远送了。卢绾、樊哙,我走了。好好读书、射猎杀猪啊,哈哈。”刘邦还残留宿醉的脸,在寒风中却绽放红光,该是心怀憧憬之故吧。
“夏侯婴,我们走。”马车由夏侯婴自告奋勇驾驭,他说正好给自己一个跑长途的机会,又可与大哥刘邦一路作伴。
尽管努力奔前程,莫要挂念家里——想来这小子也不会的,看着刘邦的脸,刘执嘉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
亲生母亲早亡,和我这个父亲又闹别扭,兄弟又分了家,唉。
“孙儿,魏国屡被秦国攻掠,信陵君与魏王猜忌未解,如今未必仍在大梁。你如寻找不见,务必早回,勿在外游荡,以免家人惦念。”父亲刘荣也亲自来为孙子送行,也许是年迈加心情激动,拄着拐杖的手和说话声音都随着花白胡须,在寒风中颤抖。
父亲没有称呼刘季,当然也没有称呼他擅自改成的名字刘邦。
“肯定找得到的,以他在魏国的名望,我一定能找到他的。否则,我会尽早回来,请祖父不要担心。”刘邦前半句话充满自信真诚,但后半句刘执嘉只听出了敷衍与安慰。
什么叫尽早回来?
看你这番不省心又不省钱的模样,能留足回来的路费我都要说你长大了。
唉,担心、气愤有何用?不说也罢,有他祖父一句话足矣。
“祝愿大哥一路顺风,得遂心愿。”卢绾再次拱手作别。
“夏侯婴,你个新手莫要心急,路上驾车千万要小心啊!”樊哙则将大手重重拍在夏侯婴肩膀,粗声叮嘱着。
看着儿子远去的马车,刘执嘉无限感慨。
想想这两年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
苦口婆心劝他读书,失败;
循循善诱教他务农,失败;
冷处理放任自流,只要不离家,还是失败。
人都是有感情的。
连妻子这个刘邦的后母都担心,自己又如何舍得这看着长大成人的儿子离家呢?
从理智来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做父亲的只有祈祷和祝福,而把担心深埋在心里。
如果自己是贵族之家,如果还是重视礼乐的周王朝时,儿子成年是要行隆重的冠礼的。
什么择吉日、告亲友之外,主要是要由父亲或者父辈亲友“加三冠”。
先加缁布冠,象征将涉入治理人事的事务,即拥有人治权,以后可以做成人才允许做的事情,当然包括婚姻了;再加皮弁,象征将介入兵事,拥有兵权,所以加皮弁的同时往往配剑,这意味着可以当兵了;三加爵弁,拥有祭祀权,即可以当官吏,承担社会责任,享有相应的的社会地位。
自己没有资格为儿子举行冠礼,那就送他一把宝剑吧,外表不算华丽、但确实是用上好铁石精心打造,锋利无比。
远游天下,岂可无剑?
它是成人的标志,游侠身份的标志,更是这乱世护身的必须啊。
看这小子爱不释手的样子,我知道自己做对了。
谁说这小子不读书的?他只是不爱读而已。你看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取字,可他给自己改名字,叫做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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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大梦方醒,原是游戏人生?!
人生如游戏,可如果过分投入游戏,却会让自己感觉正在过着真实的人生。
十年来,为了生存,刘执嘉努力变成了一个合格甚至算得上优秀的农民,而忘记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只剩下十年之约的模糊记忆。如今,店小二对自己儿子的一声“刘邦”,让自己悲哀和痛苦地发觉:自己只是活在游戏中,好在主角设定为了自己。
儿子是刘邦又如何?
在这场游戏中,自己只是想活下去,越长久越好——虽然游戏总有结束的一天。
可怎样重返前世码农生活?不知道。那么,就把这场游戏当作人生吧。
所以,首先自己不能死,其次自己的儿子刘邦不能死——因为这游戏里,我的主线情节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太上皇的!儿子早早game over了,我到哪里去当皇帝老子的老子?
我和他生死相依。
明知这人生如游戏,还是要继续。目标是通关,但每一次选择可能都会触发不同剧情,导致游戏随时结束。
可是,刘邦他知道吗?所以,自己的选择有时充满了无奈。
要让儿子刘邦远游吗?
笑话,自己难道拦得住吗。
历史上的刘邦年轻时离开了家乡吗?
我前世只是个码农,我怎么知道?
我只知道,眼下不走好像更安全——但你总不能真打断他的腿吧?历史上的刘邦不是瘸子,这点自己还是清楚记得的。
所以,还是让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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