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昌顺着赣水往北不到百里就进入了彭蠡泽,也就是后世的鄱阳湖。
豫章郡便是江西省,多山峦丘陵,唯有南昌周边有一片平原,被称之为鄱阳湖盆地,乃是江西最主要的粮食产地。
但汉朝的南方发达程度远远低于北方,这是因为南方生产力低下,不管是耕种技术还是农用工具都比北方差很多,导致目前南方大部分地区都非常落后。
因此长江以南地区,包括后世的两广、江西、福建、海南等地,现在还处于一片蛮荒。稍微发达一点的地方,就是湖南以及浙江东北部。
而豫章郡的情况只能说比两广福建海南地区强一点,但也强不到哪里去,沈晨站在甲板上,由大哥沈忠保护,眺望两岸风景。
就看到两岸树木遮天蔽日,后世的鄱阳湖盆地,此刻被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远方山峦重叠,猿啼虎啸不断。
甚至偶尔还能看到亚洲象群以及鳄鱼群在岸边的沼泽地里嘻戏,宛如一个原始莽荒时代。
事实上现在长江以南地区别说亚洲象跟鳄鱼,赣水鄱阳湖周边连犀牛、江豚、孔雀什么的到处都是。两岸乡聚非常少,后世的都昌县现在就是个小渔村。
船队浩浩荡荡,在江水波涛当中缓缓向前,从午后一直到傍晚时分,此刻如海洋一样宽阔的鄱阳湖卷起了呼啸狂风,送船队飞速前行。
柴桑县后世就是九江市,离南昌大概一百二十公里,船队在风力的帮助下,头天出发,第二天早上就到了柴桑码头。
码头上停着数十艘巨大的货船,这些船才是那位大商贾要运回四川的货物。
船只停在了柴桑之后,邓洪带着沈晨上岸去拜见那位商人。
两人来到别馆,出乎意料的是,并不是想象中的大腹便便穿金戴银的模样,而是几個二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都只是穿着朴素的粗布长袍,外表儒雅有风度。
此时他们正在别馆休息,得知邓洪前来,便出来迎接。
为首之人姓周,叫周林,大概二十四五岁,面容清瘦,长相也不差,与邓洪见礼之后,笑着说道:“邓兄倒是好运气,恰好我们有艘船在江东的时候触礁坏了,耽搁了半个月,不然的话,恐怕现在我们已经在江陵了。”
一旁的沈晨诧异道:“从江东坐船去江陵要半个月的时间吗?”
“看运气。”
周林说道:“顺风的时候船能日行四百里,四五日就到了,逆风的话船行一二百里,要八九天。运气特别差的时候下起暴雨,就得要半个月。江东和荆州之间还是很好航行的,最难的是入蜀,可能要走两三个月。”
“这是为何?”
沈晨好奇询问。
见一个小孩刨根问底,周林也是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因为大江上游两岸地形狭窄,河流湍急,船只运行速度会非常慢,正所谓出蜀容易入蜀难,且江州地区时常暴雨,有的时候运气不好发了大洪水,船毁人亡的事情也不少。”
“原来如此,多谢先生解惑。”
沈晨默默地把这些情报记在心里,也许将来自己后半生也会如诸葛亮一样,要待在四川。
周林说道:“既然大家都已经到齐,我们准备明日启程,邓兄觉得如何?”
邓洪答道:“全凭贤弟做主便是。”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便从别馆告辞,回去的路上沈晨向邓洪打听这位周林的底细。
邓洪告诉他具体情况不知道,只知道这支商船是益州五个大家族联合在一起的船队,所以主事之人有五个,其中周家出资最多,因此外事以周林为主。
沈晨就知道了,这就是公司合伙股东,像来往江东和川蜀跨越三千公里的商贸交易,一趟获利就何止上亿,自然不是一家能够吃下。
所以多个世家联合在一起也很正常。
而这样的例子应该不会很多,毕竟现在是乱世。
出门一趟看上去获利不菲,可来往诸侯盘剥加上天灾人祸的风险,连糜竺这样的大富豪都不一定承担得起,也只有益州、荆州、扬州三地的顶级门阀才有这实力。
第二天船队总算是启程。
因为已经是初冬,天空下着毛毛小雨,且江东地区冬天是刮西北风而不是东南风,除了赤壁之战那个极少例子以外,大多数时候冬天行船往荆州去,都属于逆风而行。
不过商人从来都不会管这些,只要有利可图,就算天上下刀子他们也敢去交易做买卖。
否则若是冬天商人不出行,吕蒙佯装商贾白衣渡江发起冬季对荆州攻势的时候,关羽不可能不察觉。
船队在风浪中艰难航行,长江中下游地区江面宽阔平坦,利于船只行动,因此虽然逆风而行,但在人力划桨催动之下,大概五日他们就到了沙羡县。
这速度说快也不快,因为沙羡县就是后世的武汉市,他们是从柴桑出发,相当于从九江市到武汉市,全程也就二百多公里,走了五天时间,每天前行速度是四五十公里,算是比较慢的。
黄门亭乡老就在沙羡下船,周林他们要回四川,肯定是顺着长江水道走,虽然也可以跟着他们去夷陵,从夷陵去襄阳很近,只有二百多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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