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早就停了,气温也降了下来。
天边黑沉的云层和海面连成一线,看起来明日照旧还是一个阴雨天。
盘山潮湿的石板路,连修然来回走了很多遍。向来方向感很强的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了。
连松雨没有在约定的一个半小时回来,她在电话里笑意涟涟地要他听话,可是她却是那个不听话的人。他贴着石墙迈出机械的步子,双腿完全没力气了,又冷又饿的他马不停蹄地走了三个多小时,差不多把镇子上的小道走遍了。
他很后悔,如果没听她的该有多好,一意孤行地冒雨去接,她现在就已经在家里陪着他了。
窝在别墅里写完邮件,连修然去厨房开始准备晚餐的食材,洗了生菜叶和鹰嘴豆,就连她爱吃的羊肉丸子,他也在抑扬顿挫的电台广播陪伴下捏好了。如此翘首以盼地等啊等,一直等到天色暗下来,她的电话无人接听,他才意识到可能是出岔子了。
面包店去过,附近的街道也找过,步幅一贯四平八稳的连修然从来没有走得那么莽撞,手里抓着两把长柄雨伞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一家一家店铺问过去。无奈店主们的英文仅限于问好,而他的意大利语也十分够呛,鸡同鸭讲了好半天,也没能理出她到底去向何处。
他从钱包里抽出她的相片,焦急地指指点点,相片上的她在笑,可他却只想哭。
交流到最后,连修然愣愣地站在店里,面如纸白,旁人在说什么他也听不见了。
阴谋论之类的暗黑系理论,总是在人最脆弱的时候冒出来。困惑又懊恼的他亦不能免俗。
连松雨这几天时而出神的表现,他是有感觉的。有时候好好聊着天,她就走神了,走得还相当厉害,非得他去握紧她的手,对方才像个重新启动的机器人一般对他摆出完美笑容来。
“是不是我说的话题太无聊了?”
“你刚才在说话吗?”
这完全不正常的举止,不应该在情到浓处时发生。痴情偏执如他,光是看到那张脸就能被撩到心花怒放,舍不得放掉她脸上任何一点点的细微表情。他知道,至少在这方面,两个人是不平等的。
坐着两班不同的飞机抵达那不勒斯,他比她先到五个小时。即是假夫妻,也得做的像那么回事,毕竟机场贵宾室里可能偶遇的老头子太多了,一旦逮到就是无穷无尽的拷问,他费不起那事。然而恰逢连松雨乘坐的航班误点,连修然在机场里等到天荒地老才在临近半夜的时候接到她。
“下回可不这么折腾了我死也要和你坐同一班走!”
她虚脱地扑到他怀里,手心在连修然背上来回抚着。
那个触感他还记得,又酥又麻,教他膝盖都软了。
店主的家人下班归来,看到一个高大的东方男人揣着两根长伞杵在那里,表情肃穆杀气腾腾,以为是来打劫的,心慌之下差点就要去开收银台。
“别怕别怕,这位先生的妻子不见了,他是来找她的。”
是,他是来找妻子的。
可是他却没有找到。其实他也不晓得她究竟算不算自己的妻子,没有法律效力的婚姻算数吗?感情深就能算数吗?
连修然神思恍惚地和胖胖的店主道了谢,推开店门走回街面。
入夜之后,两旁的餐厅又开始热闹起来,他身边走过一对一对的情侣,挽着手互相亲吻,每一个人都在笑,都知道归途在哪里,唯独他,越走越冷,越走越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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