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福急忙再度拱手行礼道:“回王爷问,属下这一路行来,大体上还是顺遂的。”
“能有此顺遂,皆仰仗于王爷所赐王旗。”
“若无王旗在,此行恐多有艰辛。”
许奕闻言自动过滤掉后两句马屁之言。
随即缓缓开口问道:“如此说来,此行亦有艰辛,宋东家且细细说来。”
“是。”
宋元福答应一声,随即沉吟数息。
数息后。
宋元福开口回答道:“这一路行来,仰仗于王爷所赐王旗,沿途官府、世家大族皆无为难之举。”
“沿途山间匪人因惧于王旗,亦是不敢为难属下。”
“更有甚者,再见到燕字王旗后,主动出山护卫于商队两侧。”
“然,今年各地民生多艰。”
“一路行来,时不时便有拖家带口者数百之众,跪拦于商队前路。”
“祈求商队施舍粮食于其。”
“若不施舍粮草,其便长跪于商队前路。”
“使商队寸步难行。”
“属下见之,屡屡行报官之举。”
“然,官府一至,群民皆散,官府一离,群民复聚。”
“着实是令人疲于应对。”
宋元福微微一顿,随即深深叹息一声。
当时之情形,其至今想来仍心有无奈。
沿途那聚众拦路者皆是以宗族为集体,拖家带口而至。
官至则散,官离则聚。
且打也打不得,驱也驱不散。
此‘无赖’之行,着实令人苦恼不已。
宋元福微微摇头,似欲将脑海中的无奈驱逐一空般。
数息后。
宋元福定了定神,继续开口说道:“属下无奈之际,只得以王爷之名,寻各地官府沿途护送。”
“但,郡有上中之分,县有上中下之分,官府亦有大小之分。”
“大府人多,可至人亦多,往往这时商队便会快速行进。”
“小府人少,所至人亦少,往往这时商队便会三里一顿,五里一停。”
“无奈之下,属下只得每遇此景,便寻当地宗族族老、当地宿老,行‘经商’之举。”
话音落罢。
宋元福再度重重叹息一声。
可见这一路行来,其所耗费之心神,何等之巨。
许奕闻言眼睑微微低垂,使人无法自眼神中看出其此刻所思所想。
十余息后。
许奕缓缓抬起眼睑,再度看向宋元福,安抚道:“这一路行来,宋东家多有辛苦,汝之苦,孤自看在眼中,记在心间。”
“待此间事了,孤亲于王府内设宴,为宋东风接风洗尘。”
宋元福闻言身躯不由得猛然一震。
原本满是憔悴之色的脸庞,瞬间红光满面。
“为王爷效命,属下之荣幸尔。”
“这一路行来,多仰仗于王爷所赐王旗。”
“属下只不过是做了些许份内之事罢了。”
宋元福强行稳住激动不已的内心,再度拱手行礼道。
许奕笑了笑,随即缓缓开口说道:“孤一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宋东家之功,孤自看在眼中,记在心中,宋东家无需这般。”
宋元福闻言心中一暖,随即再度拱手行礼道:“谨遵王爷之令。”
话音落罢。
许奕面色如常地缓缓开口问道:“宋东家可还记得这一路行来,沿途百姓共有多少相拦之举?”
“又分别发生于哪个郡县之地。”
“当地民生如何?是向来如此艰辛,还是近些年头方才这般多艰?”
“若是近些年头方才这般多艰,其背后究竟是那天灾,还是人祸?”
“此外,当地税收几何?可曾有官府私加赋税之举?”
“若有,又是以何种名义,何种方式。”
许奕一连串的问题,使得宋元福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行商过程,多无趣味。
沿途所行,除照顾某种生意外。
行商之人,最多的还是以沿途所见民生、民事为解闷源泉。
故而,许奕所抛出的诸多问题,对于宋元福而言并不难以回答。
其之所以沉思,无非是各地情形并不相同,其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片刻后。
宋元福自沉思中回过神来。
随即缓缓开口说道:“回王爷......”
“.......”
“.......”
......
......
入夜。
下洛城西,药玉工坊。
许奕端坐于账房太师椅之上。
手持一本厚重账册缓缓翻阅着。
自药玉问世,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其便已然为许奕积累了一笔数目不小的积蓄。
但很可惜。
此时的许奕正如那竹篮打水般,纵使其收获的钱财再多,其也绝无存贮的可能性。
无他。
其所需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花出去的钱,才算钱。”
许奕缓缓合上手中的账册,心中喃喃地自我安抚道。
话音落罢。
许奕身躯缓缓后靠于太师椅椅背之上。
双手交叉自然而然地放置于脑后。
待双腿高翘至书案之上后。
许奕缓缓闭上了双眼,将身心彻底放空。
待身心彻底放空后。
今日黄昏之际与宋元福所谈言语渐渐浮现于许奕脑海之中。
‘沿途郡县皆有加赋之举。’
‘若算上朝廷赋税。’
‘多者占据百姓全年所收六成有余。’
‘少者亦占据百姓全年所收四成有余。’
‘且加赋之由,层出不穷。’
‘各地民生已然艰辛至令人发指。’
宋元福的话语与陷阵营斥候曲自各地传来的情报相互结合后。
许奕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大周百姓的艰辛现状。
‘民富则国强。’
‘民弱则国弱。’
‘或许,将其改成民富则国富,民弱则国亡更为恰当。’
药玉工坊账房内。
许奕微闭着双眼于心中暗暗喃喃道。
与此同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急迫感再度于无形之中逼近许奕。
以大周王朝各地民生以及现处处境来看。
或许用不了三年,便会天下大乱。
而此时。
王大营才堪堪更换了五千柄雁翅刀、八千支长枪。
就连战马,也才堪堪刚过两万之数。
至于布面铁甲,此时棉花尚未运抵燕地,又谈何布面铁甲?
至于许奕计划中的五千人马具装的重骑兵。
现如今人已挑选完毕,且正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进行着‘重骑计划’的训练。
然那具装铁甲。
现如今却是连一丝一毫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前路多煎啊。”
药玉工坊内。
许奕于近乎压抑的急迫感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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