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很多官员,都没有李老头活的通透。
胡汉山拱手恭喜了李老头,感叹了几句:“等到隆恩长大以后,只要参加院试考中了秀才,李家以后也是乡里的一户乡绅了。”
李老头听到秀才和乡绅这两个词,老脸笑出了褶子,连忙抱拳:“小老儿就借大善人的吉言了,等到小孙儿考中了秀才一定给大善人送上两份水礼。”
胡汉山真是替小富即安的李老头一家高兴,确定了心里的猜想以后,迈步走在左缺右突的石板路上,去正堂找张友闻了。
张友闻的志向一直都是干实事造福一方百姓,从江宁县的户房掌案变成了管理针头线脑的养济院管家,心里一定有落差。
胡汉山准备安慰几句这位载入明史的循吏,先粗略的告诉他有后续安排。
“是这里吗。”
“没错,牌匾上写着养济院。”
“趁着这几天是旬假,好好劝劝张兄吧。”
胡汉山还没走进正堂,就看见几人穿着青色交领衣,下打密褶,腰间系束红布织带,从养济院的大门走了进来。
门房得知他们是来拜访张友闻,便把江宁县的几名三班六房掌案放了进去。
胡汉山停下了脚步,走到了正堂的纸窗户旁边,想要听一听张友闻的真实想法。
埋头处理琐碎杂事的张友闻,突然从官帽椅上站了起来,面带笑容:“几位怎么有空来金陵了,难道是又想着偷摸去教坊司。”
男丁们在一起,总是离不开酒色财气。
几位六房掌案笑而不语的坐在了官帽椅上,打量了一圈,比起他们在县衙的签押房差远了。
没有官窑茶杯,没有细颈青花春瓶,就连正堂里的官帽椅都有些粗大,一点也不细致。
吏房掌案年纪最大,在江宁县的资历也最老,开口便是长辈教训子孙的口气:“在过来的时候,本吏已经打听过了,养济院里住的都是一些鳏寡孤独。”
“你我在一个县里共事多年,本吏也不藏着掖着就敞开了说了,这些可都是死活没人理睬也没有任何银利可图的泥腿子。”
“你说你也是的,放着有头有脸的户房掌案不当,偏偏要和这些老梆子掺合在一起,能够什么好处。”
张友闻放下了手里硬毫毛笔,后背靠着官帽椅,冷眼旁观着吏房掌案对他的劝说。
话说的好听,一副全是在为他考虑的长辈模样,其实吧就是因为人走茶凉见他失势了过来说几句风凉话,看他的笑话。
礼房掌案这些年一直被户房掌案张友闻压着,找他疏通关系的讼师远不如张友闻,这些年不知道损失了多少人情银子。
礼房掌案心里憋着气,现在张友闻已经不是户房掌案了,惋惜道:“张兄还是赶快回江宁县,再拖上一段时日,恐怕户房掌案的位子就要让县尊的钱粮师爷担任了。”
“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外人霸占了张兄的位子。”
不愿意?
现在指不定多高兴。
张友闻看着在那说些风凉话,却全是替他担心意思的礼房掌案,以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如今看来还真是精通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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