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白了他一眼,又拿表姑娘这话来打趣自己,不过心里却是欢喜,多争得几次出门的机会也好,这愣小子今天怎么如此上道,主动给自己连以后出门的理由都找好了?每批茶都要去验收的话,那意味着每一个月都至少有两次出门的机会,这可令红绡满意之极。
听了宝哥儿的话,张启栋面露为难之色,摩挲着茶盏迟迟未出声。
红绡心里忐忑不安,决定再补上一剂猛药,低下头,故作懊恼,自顾自低语道:“除了茉莉花,还有其他花也可以做成花茶的,只是我需要亲自摘花试过才知,不过以后连府门都难出,也只好作罢,可惜了!”
宝哥儿耳尖,红绡声音虽低,却字字句句清晰可闻,听得真真切切的。一拍桌子道:“栋哥儿,你放心,以后红绡出门,都由我来接送好了,我保证每次把人从府里接出来,一定会完完整整,清清白白的把人送回去,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如何?”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背对红绡,冲着张启栋眨了眨眼睛。
张启栋目光闪了闪,细思半刻,红绡等得都要抓狂了,才听到张启栋一贯温和的声音:“若是有宝哥儿相护,我自是放心的。红绡今后还能再出新品,更是求之不得,一切以稳妥为重,也不能太过贪心,只需要再出上两品就足够了。好了!今日红绡才刚回府,一切事情还有时间商议,不急在这一时。我们已经闲话多时,茶也饮过,这就告辞。”
有了出门的允诺,红绡心里来不及高兴,却觉得憋闷。自己只说还有可能做出其他花茶来,这张公子就说做出两个品种的新茶,好像是自己挖了一个陷阱,张启栋顺势推下了坑,不待自己讨价还价,马上就抽身离开。
“这个狐狸在算计我!”红绡愉悦的心里飘过一丝阴影。
站起身来送客出门,心思重重的红绡落在了最后,无意中抬眼一瞥,正看见宝哥儿賊兮兮偷瞄的目光,顺着那视线望过去,是紫烟低头,温婉俏丽的芙蓉面。
“啊!原来如此,难怪宝哥儿要主动替自己寻出门的由头,深宅大院里,外男想避人耳目目见见内宅的一个丫鬟也是不易的。”窥破宝哥儿的小心思,红绡心情又好了起来,被张启栋剥削的不快也烟消云散,笑眯眯的送走两人。
通往正院的廊道上,沈宝回头张望了一下留风院的方向,竹荫蔽密,已是不见那道偏僻的角门。
紧走两步,赶上前面的张启栋,与他并肩同行。皱着眉头道:“红绡姑娘住在这样偏僻的小院子里,是不是过于委屈了些?身边伺候的人也着实少了,还要把唯一的两个都调走,搞得连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了,还得主子跟着丫鬟走。我记得一个嫡出女儿房里除了两个大丫鬟,还得有两个二等的,三个粗使洒扫的丫鬟。福伯那里可又买到合用的?给红绡那里添上几个。”
张启栋站住脚,背负双手,是笑非笑的看着沈宝:“怎么?心疼起那可意的人儿来了?放心,福伯那里一有合用的,第一个忘不了的就是往留风院里添人。红绡那里的东西,一个丫头学上一样,丫鬟就不是几两银子一个的丫鬟了,就是天价的宝贝,我会比你还上心的。那里又不能随便塞个人就了事,现在没有可用的填缺,只能辛苦你的心上人了!”
沈宝一怔,一张脸唰的红到了耳根,油亮的肤色下,黑红一片:“栋哥儿,我对红绡可没有那意思,我当她妹妹一般看待的,你怕是误会了!”
张启栋扫了一眼周围,见前后无人,才覆在沈宝的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没有那意思,你喜欢的是那个紫烟,今日喝茶时,你这个不争气的就看了别人好几次,再明显不过了!只怕连红绡那小女娃都能看出来。”
说完,退后一步,果然成功的看到沈宝的脸从红到黑,一直红到了脚底,整个人活像是一只煮熟了的虾子,说话也结巴了起来:“栋,栋哥儿,你别吓唬我。我,我只是看了两眼而已,真有那样明显?完了完了!连红绡都看见了?那她可知道?”
张启栋拍了拍沈宝的宽肩,也不答话,摇头叹道:“奶娘是不会同意的,你一家都不是我张家的下人了,好不容易才脱了奴籍,奶娘不会同意你娶一个婢女做正妻的,那丫头又是不肯做妾。除非你想活活气死你娘。你把心思放开些,时间还长,以后我帮你在府城也好,在清辉也好,好好的寻一门亲。”
听张启栋提到自己的娘,沈宝一下泄了气,他也知道自己母亲不会同意的。当初,是大夫人靠着自己肚里怀着第二个孩子的辛苦,舍了全部嫁妆,才在老太太那里讨来自己一家的身契文书。
自己母亲念着大夫人的好,又可怜大公子无人照顾,就在了张府外置了宅子,连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平日也不多管,这一留就是近二十年。如果自己再娶一个张家婢女,大夫人的心血就白费了。
张启栋看了看无精打采的奶兄:“宝哥儿,你不用陪我了,回屋去歇息吧!”
看着沈宝垂垮着双肩离开,张启栋叹了一声:“情是烦心草啊!一点不假,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难过的宝哥儿了?五年?十年?好像只有在奶兄进府陪自己玩,奶娘抱着自己骂他笨蛋的时候,才能看见他脸上的难过,也只需要自己给一块糕点就开心的。”
张启栋又苦笑的摇了摇头,奶娘的确太偏袒自己了!母亲真是好眼光,好算计。若没有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在身边,也许这条小命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再叹一声,张启栋对着老老实实站在不远处的小厮张果挥挥手:“去请福伯到书房,我有事找他。”这个小厮是张安跟着红绡到庄子上后买的人中选出来的,不同于张安的木讷,张果年仅十岁,机灵活泼,短短两月,虽说信任还算不上,也很讨张启栋喜欢。
进了正院,几个正在廊下纳凉的丫头见了张启栋,纷纷整理自己衣服上并不存在的折皱,千姿百态,莲步行来,正要上前行礼,却见张启栋沉着脸,一反往日的和煦温润,看也不看她们,径直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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