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官家,您看谁来了?”
一串欢喜的呼声,却是让走神的赵恒,回过了神来。
虽还未见着人,但光听殿门处传来的脚步声,赵恒的脸上已是浮起了淡淡的笑容来。当下亦有些心急地撑起身,坐了起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
还略带些稚气的说话声中,一个身穿月白圆领锦缎长袍的六七岁男孩,已快步走入殿内。见着床榻上的赵恒,即刻便毕恭毕敬地行起了礼来。来人正是赵恒的第六子,寿春郡王赵受益。
“乖了,快平身。到父皇这来,让父皇好好看看!”赵恒笑着道。见着这小小的身影,本有些暗淡的眼神,此刻复又明亮了起来。
“是,父皇。”
这一边,不用赵恒示意,陪着郡王一同前来的内侍周怀政,早已在龙榻前摆上了绣墩。陪在官家身边日久,许多事不用官家开口,他都能心领神会个一二。
要不然,当年能蹶着臀,攀着梯子,爬到承天门门顶上,取“天书”的,也不会是他周怀政了。
这些年,也正因自己能深得帝心,官家才会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往着寿春郡王身边放,还委为资善堂属官,管勾左右春坊事了。有些事,不用往着明里说,他也能看得明白。
只是,相对与寿春郡王满脸盈盈的笑意,周怀政却是苦着一张脸。
同样是相处日久,赵恒只是瞥上一眼,便已知道,这奴婢又准备在自己面前玩花样了。只不知,这次又是卖得何乖?
赵恒也懒得跟他猜哑谜,直接道:“大伴自进得门来,便是苦着一张脸,这是明摆着做给朕看啊!”
“官家真是错怪奴婢。就算,借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在官家面前放肆啊!”说着,周怀政装着惶恐万分噗通跪了下来。
“好了,说说,这是准备告谁的刁状啊?”
赵恒嘴上虽是问着谁,可这眼,却是有意无意地,撇了眼自己身前的赵受益。
赵受益却似无事人一般,只管自家乖巧地端坐着,让人瞧不出个端倪来。
周怀政自也是将这些看在了眼里,此刻却是更来了劲儿,满是委屈状地将一张叠好的纸,小心翼翼地递到了赵恒的手中。同时,口中也没闲着,絮絮叨叨地就说开了。
“官家也知道,殿下闲时喜画马为戏,不仅奴婢等多番乞之。前番,就连着谕德张文懿,也凑起了热闹。殿下见着二话不说,当着众人的面,就书了‘寅亮天地弼予一人'赐予张大人。别说,张大人接过时惊得喜笑颜开,就连咱在一旁瞧着,心里也没替他少高兴啊!这不,奴婢实是眼馋的紧,方才瞅着空儿,也跟殿下乞了一副,结果——”
周怀政说着,似委屈似讨好地,看了赵受益一眼。而,赵受益却是仰着头别过了脸去。
这一边,赵恒已接过纸,展开一看,却又是笑了起来,指着正襟危坐的赵祯道:“你这孩子端是调皮——”
原来那画纸上,画得是一匹黑质白章的老马,正倒卧于杂草间,不但笔法稚嫩,比例也称不上对称,旁却工工整整地书了“周家哥哥斩斩”几个大字。
见着自己的儿戏之举被戳破,赵受益也只是浅浅地莞尔一笑,并不敢在父皇面前,过多的放肆。回过身,却是瞪了那卖乖的多嘴奴婢一眼。
周怀政面上一副害怕的表情,内里又怎会将来自小殿下的威胁,放在心上。此番,见着官家哈哈大笑,在一旁的他,便满心的欢喜,脸上哪儿还看得出,先前的半点委屈、害怕来。
说说笑笑间,时间总是走得飞快,当天际第一声惊雷炸响,偌大的寝殿内,却又只剩下了赵恒一人,怔怔地望着已紧闭而起的殿门。
伴着一声细微的响动,一名身着黑色内侍服的年老内侍,从殿内的阴影处,缓缓步了出来。
赵恒收回目光,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道:“这次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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