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8年12月23日,早,8点10分。
王渠视线模糊,在感受到后脑剧痛之后,再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声,眼皮很沉,就好像被人重击了一拳一样。鼻腔里弥漫着血腥味,还有水滴滴落的声音。身下是潮湿,苔藓植物的触感。
“咳咳……”王渠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人重组了一边一样,四肢无法控制,目前能动的只有自己的眼睛。
王渠艰难地睁开双眼。
灯光昏暗,这是一间布满坑洼积水的房间,在目光所及的最远处,一个披着头发,衣着不符合她尺寸睡衣的女孩被铁链绑住,她披散着头发身上脏兮兮的,像是挨了一顿打,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双腿都带着血痕以及淤青。
王渠凝视着面前仿佛死去的女孩,只觉天旋地转,仿佛也被缠在她身上的铁链锁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这个女孩很眼熟,王渠愣愣地看着面前身体没有一丝呼吸起伏的人,眼瞳颤抖。
是她。
“喂……”王渠因为长久没有说话,声音显得有些干哑,阴涩。
没有人回应她,面前不知死活的富江也没有抬起头,或者忽然跳起来对他大喊“surprise!”
他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心里给自己打气。直到额前都浮起一层细汗也是没有任何效果。
看向捆住富江的锁链,像是从富江背后往身子外面拉伸捆住一样,看不到锁扣的痕迹。
这个地方,有些眼熟。
王渠忽然觉得心底冒起寒意,再次仔细看了看室内的装配,终于确认下来。
这间屋子,是楼下房东平时放置废弃家具的地方。
屋子长期没有通风,腐朽的恶臭味和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冲击着王渠的神经。常人在这种地方待一会儿便会受不了。
很明显,王渠就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人。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转过头看到屋内墙壁上的门,泛起一阵恶心的感觉,在那安有一小块可视玻璃的门上可以看到一个巴掌印,还有四道像是被什么东西抓出来的长痕。
在狰狞怖人长痕之间,王渠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让他感到不适的东西。
那是一块指甲盖,如果王渠的大脑没有发育错误,他应该能认得出来那是人类的指甲。
在这时,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还伴随着先前那阵窸窣的声音,那声音就好像有人拖着东西在地面上行走。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王渠面色惨白,自己现在被关在这间屋子里,就连家里待着的富江都受到迫害。
再次看了看面前依旧不动的富江,王渠眼中的恐怖退去,心里却是忽地变得平静。
要是我可以像那些书里的超人那样,就不会这样了吧。
可是我只是个普通人。王渠心里发狠,等那个人进来,不能让他伤害她,一定要做些什么引起他的注意。
没等王渠想完,门就被人打开,一袭青色长袍,手持长剑的女人从门外走来。
她的视线仅仅在王渠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移开,随后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富江。
“难怪你身上会有那个人的气息。”顾鸢说着,却不是为了说给王渠听,“原来是这个鬼物的原因。”
王渠却是没有听到她后半句话,而是鼓足了劲,想朝她发出威胁的怒吼。
但,不知是由于但却还是太过虚脱,他只能发出垂死之人那般的嘶叫,就好像破损的声带在独自卖力演奏交响曲调。
顾鸢根本没有理会她,不管他发狠的吼叫直径走近富江,她将手伸到富江身后,那阵熟悉的窸窣声又一次传来,在王渠的注视下,她单凭一只手就把富江拎了起来。
王渠的眼神变得惊恐,随后是呆滞。
“真是奇怪的鬼物,和我在道门处理掉的那些都不一样,明明是鬼物却还有阳体容器,并且还杀不死。”顾鸢说着,忍不住缅怀地笑了起来,“说起来,那可真是段有趣的时光,你的这个同居女友可真是给了我很大的见识。”
她说完后,就那样松手,脆弱的身体砰的一声被她摔在地上,然后拖行。
在王渠眼前,富江的腰间被人用五根透骨钉钉住,五根钉子的正上方升起五缕紫气,分别进入顾鸢的五指被她操纵着。
他凝视着富江在地面上摩擦的身体,细嫩的皮肤很快就破裂流出血液。他只觉自己喉间一阵发麻,像是吞下去什么异物卡在那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顾鸢在拖着富江走回门口的时候,忽地回头看了一眼王渠。
她看着王渠,看到他眼中的愤怒挣扎痛苦还有隐藏在最深处的恐惧绝望。
顾鸢看着这样的眼神,觉得无比刺眼和熟悉。
这样的眼神就好像在向人倾诉:救救我。
“可笑。”她说着,再也不管王渠把门关上,随后又加上一道符印。准备带着富江去找僧人。
在门外,她的脚边,一个中年男子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无意义的傻笑,正拿着菜刀往自己的右腿砍去。
整个地板都被染成血色,但他却是感受不到痛觉那样,继续挥砍着。
佛法:灭障。
这恐怖的画面顾鸢习以为常,人,鬼在她心里的衡量都是一样。
贪欲美色之徒,乱刀至死。
懦弱胆怯之徒,自闭而亡。
妖邪鬼魅之物,定当诛杀。
话分两头,在一处江都首家葬仪屋内,席酆被李修缘吵醒。
9点14分,窗外寒冷的空气透过廉价修补过的墙缝进来,席酆睁开双眼,几扎纸人正半跪在他面前,手里捧着茶水和早点。
茶是十块钱一包的大麦茶,早点是李修缘由对面早餐铺拐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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