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割。
支离破碎。
方以北穿针引线,不是想修补些什么,只是,不想让他曾珍视的东西灰飞烟灭了。
刹车声摩擦地面,带起一道焦黑。他怀着有些慌张的心情拉开车门,下车,方妈就在酒楼门前,向他投去堆满疼爱的炽热眼神。
神色里溢出无法言说的喜悦,高举到肩前的手掌不断挥动,生怕他没看见自己:“小北小北,这里!”
“老妈……”走近身前,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他还想再多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难以启齿。
“儿子,今年长高了不少嘛,走,我们进去再说。”
跟着方妈的脚步,爬过三圈楼梯,挺大一个包厢,满满一桌子的菜。
顺着排列整齐的椅子看过去,窗户旁的座位上,靠着一个面生的中年人,手指间夹起一根香烟,正低下头专心地滑弄手机。
见两人走进包厢内,中年人关掉手机,起身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笑着递向方以北:“以北,来抽根烟。”
方以北连忙摆手,尽量礼貌地回绝:“喔,我不会抽烟。”
“孩子呢,让他抽什么烟……”
“男孩子嘛,该学学了。”
方妈拉开身边的一张椅子,示意方以北坐下后,指着那个吞云吐雾的中年人介绍道:“小北,这是你吴叔叔,人很好的”
“吴叔叔好。”
在那之后,那种氛围当中,他不记得自己还说过什么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方妈和那个吴叔叔不停找话,三个人空荡荡的包厢,有些刻意的喧闹。
方以北主动说过的一句话,也不算是主动。就是吴叔叔往桌上吐出一大块黏糊的鱼骨头后,抬眼故作亲热地朝他说道:“以北,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叔叔开车来接你去过年吧,一家人热闹……”
见方以北没有作声,方妈似乎转过眼珠剜了吴叔叔一下,然后往他碗里夹了一块似乎渗着血丝的猪肝,满脸堆着笑问道:“小北,今年想要什么新年礼物呀?”
突然从心底翻起一阵反胃,他有些憋不住地想吐。
不知道是因为那块猪肝,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从小到大,方以北一直都不爱吃猪肝。
以前方妈知道的。以前的方妈知道。
他说的那句话,是在他面无表情地把那块猪肝从碗里夹放到桌上,吴叔叔连忙伸过筷子,念叨着“可惜了可惜了,很补的”,夹进嘴里大口咀嚼后,在沉默凝固的空气中炸开来的。
“妈,你和吴叔叔,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方妈很明显地顿了一下,把筷子搁在碗边,像以前最喜欢做的那样,抬手把鬓角散落的发丝挽在耳后:“呃,问这个干嘛,傻孩子。”
“刚认识那会儿,她才和你爸离婚,说起来,我可帮了你妈不少的忙……”
方以北闭起耳朵,轻轻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
执拗之下,他照旧是坐出租车回去的。
浑身透着一股无力感。
在这之前,他认为生活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让他避之不及。
现在,最直观的感受,生活就像一张大网,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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