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光、程日兴、胡斯来、单聘仁等都知道薛蟠家中无甚教养,诸多事情都不讲究,便也随性吃喝起来。
正此时,小厮来回“冯大爷来了”,薛蟠一叠声地大声高叫“快请”。
众人都迎出去,便见冯紫英一路说说笑笑进来。
正是个“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的少年英侠状貌。
冯紫英没搭理薛蟠,只朝宝玉笑道:
“你竟没去书院上学?躲在家里高乐,倒不怕书院里的先生罚你了?”
宝玉一见冯紫英,不由也心情大好,笑道:
“我倒不比你,去一趟书院瞧了瞧,回头说一句‘在外吃不惯、住不惯’,老世伯就心软不逼着你去上学了。”
冯紫英连连摆手:
“哪里哪里,家父何曾那般好说话?
幸亏那时节家母偶着了些风寒,不好了两天,借机求了家父,说若是我也病在书院,可如何是好。若非如此,我也没的如今的逍遥了。”
薛蟠看他二人说得热闹,便见缝插针说了一句:
“且入席,有话慢慢的说。”
冯紫英是个“场面人”,不愿入席,便起身道:
“论理,我纵然有事,接了宝二爷的帖子,也该来陪饮几杯才是。
只是我昨儿才从铁网山打围回来,今日出门是为了一见大大要紧的事情,耽搁不得。”
宝玉奇问:
“这早晚才是春天,哪有个春天打围的道理?
一来皮毛不厚,二来正是繁衍生息之时,你没听说‘劝君莫食三月鲫,万千鱼仔在腹中。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待母归。劝君莫食三春蛙,百千生命在腹中’的道理?”
冯紫英摆手摇头道:
“可不都是家父要去,我没法子才跟了去,难道我闲疯了,在家吃酒听唱不好,倒要寻那个苦恼去?这回走这一趟,委实是‘大不幸之中又大幸’。”
说着就要告辞走,薛蟠上前死拉着不放,冯紫英心中不快,看在宝玉面上倒还尽量罢了耐烦,笑道: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若非要饮一杯酒,赶紧拿大杯来,我喝两杯,承了你这个情儿也就是了。”
说着话,自己拿过大杯,执壶斟了两大杯,站着一口气灌下去,转身又要走。
宝玉好歹是世家子弟,早瞧出冯紫英不愿饮宴,猜想他是接了自己请客的帖子,结果来此才发觉被请来薛蟠的书房,主位上坐的又是薛蟠,自然心中不快。
偏薛蟠仗着有钱任性惯了,从来懒得看别人的眉眼高低,此时仍旧赶上去涎着脸死拉活劝:
“冯大哥既然来了,那就必得不醉不归才是道理。走不得!走不得!”
冯紫英脚下不停朝外走:
“来日方才,改日再说。”
薛蟠追着就是不肯放手:
“好大哥,先别走,今儿是我生日,什么事儿也都放一放,怎么也得坐下吃个尽兴再走。”
冯紫英已经不耐烦,忽然一把推开薛蟠:
“那边还有要命的大事呢,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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