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端起燕窝,慢慢用小银勺子吃着,半晌才黯然道:
“他一日强似一日,我一日弱似一日,迟早有一日,我得在他手里讨饭吃。
如若真到了那一日,我与其窝心死,倒不如一头碰死在了他们贾家的‘荣禧堂’里头。
我不痛快了,那就谁也别痛快。”
平儿晃着拍着大姐儿,劝道:
“何苦来?好好的又说这等话。
二爷又不曾欺负奶奶,倒是奶奶,何苦每每都要压着二爷一头?
何况如今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该当二爷走大运了,二奶奶不跟二爷一条心地享福,反倒一心想着给人添堵,可不是个糊涂人?”
凤姐心下虽也觉平儿说得有理,可偏偏嘴上不肯示弱,赌气道:
“你这小蹄子可别错了主意,他走了大运,万一要连带着桃花运呢?
到时候,说不定他也跟大老爷似的,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地弄进来,你是头一个被那群狐狸精踩在脚底下的。
我可不是大太太,只会一味怕着、顺着,我可是忍不了的。”
平儿知道凤姐儿的脾气,便不再多话,只继续拍着大姐儿。
直到王熙凤吃完燕窝,将碗一推,忽然道:
“对了,他带着那个晴雯出去了大半年,那小丫头子生得那么标致,琏二又是个不开眼的色中饿鬼,我就不信他没开了荤。平儿,晴雯回来之后,你可发现她有什么变化没有?”
平儿没奈何,只好如实道:
“我今日中间回屋了几趟,倒也瞧了瞧,那丫头确实与之前不大一样了。”
“你瞧你瞧,给我说中了没有!
那小狐狸精是不是风骚了?是不是恃宠而骄了?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是不是添了好东西了?”
凤姐儿立刻精神抖擞,进入战斗状态。
“那倒没有,这小丫头比出去的时候安静了,也稳重了,我回屋去四五回,瞧见她不是在刺绣,就是在看画册。”
“画册?椿攻画?”一想到贾琏和晴雯成为椿攻画里的男女,王熙凤的丹凤三角眼随即立了起来。
平儿干脆将大姐儿递在了王熙凤怀里:
“不是,都是些花花草草、水水水水的。
她一边看,一边用手在绣花架子上比划,简直跟入了魔障似的。”
王熙凤笑着亲了亲大姐儿粉团子似的脸,忽然一沉脸:
“哼!反正他要是敢把外头的狐狸精弄进来,我就把狐狸精都做成狐狸皮围脖儿、狐狸皮手筒子、狐狸皮靴子!”
“那还少个狐狸皮帽子呢。”
“呸!还想让我把她个骚狐狸顶在脑袋顶上啊!她也配!”
.
忽听院门外有人叫了声“二爷”,凤姐闻声立刻叫平儿赶紧迎出去。
可等平儿推门出屋,却见贾琏已经拉着晴雯,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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