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客人数太多,文菲淹没在人群中,杨楚楚并没有看见她。
杨楚楚还在激情演讲,她根据陆言设计的文桉,把关于纺织技艺的进步和工具的革新,以一种风趣幽默的语言讲述出来。
本来颇为无趣无聊的展示过程,被描绘得活灵活现,仿佛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不得不承认,陆氏博物馆的文桉,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吊。
哪怕文菲作为前工作人员,也依旧听得入迷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感谢大家观看,我们下次再见。”杨楚楚鞠个躬,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博物馆里的家长带领着孩子陆续离开,在人群中傻站着不走的文菲,成为其中最为显眼的存在。
此时,作为好朋友的杨楚楚,才终于看见她失联已久的闺蜜。
“文菲!你怎么在这儿啊?”杨楚楚一双眼亮晶晶的,“你上次的跳舞比赛跳得真好!我都看入迷了呢!”
还以为文菲不会再来了,杨楚楚十分惊讶。
她甚至已经做好准备,为这段短暂的友谊默哀了。然而,大明星文菲,居然又出现在博物馆里。
文菲笑了笑,指着还在织布的陆言说:“一阵子没过来,博物馆变化挺大的。还有就是,老板在做什么?”
吱呀吱呀,陆言脚踏织布机,一张脸看不出表情。
他有点强迫症,不织完这个,不想走。
真是个要命的习惯。
陆言没有搭理文菲,还在织布。
而且还进行到了关键性阶段,要织花纹了。
“你说这个展览呀?那是老板和附近的小学联动弄的体验性展览。这里所有的机器都是复原的,都可以上手使用,你试试。老板用的也是复原品,不碍事的。”
“还有那边的机器,也很有意思,你看……”
文菲问的并不是这个。
如果非要很准确的描述她的问题,那大概就是:为什么老板织布也会?
没办法,上次在舞蹈室里,陆言那种对肢体运用自如,潇洒带风的舞姿,已经把文菲那点天之骄女的自尊,打击得渣都不剩了。
好不容易,在国际舞台上获得了一个奖项,稍微挽回了一点点自信心,结果……
陆言他已经不玩舞蹈了,玩织布。
织布,这可真是文菲想都没想到过的。
就是不知道陆言织布的水平怎么样。总不至于,也像舞蹈那样,那直接碾压她这个专业的舞者吧?文菲心想。
见文菲一直不说话,杨楚楚还以为文菲是被自己惊才绝艳的介绍给迷住了,继续卖力的解说这个展览的一切。
虽然文桉是老板写的,但说出来是杨楚楚说的,所以文菲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才听入迷了。嘿嘿。
杨楚楚指着玻璃展柜里面的几件物品,说:“只有那几个是真家伙。”
“真家伙?”文菲靠过去,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展品。
还是那样陈朽的木头,还是那样斑驳的痕迹。
里面的机器,带着一股子陈旧的气息,充满了年代感。
和外面复原的机器比起来,展示柜台里的机器,已经破烂不堪,没有办法再使用的了。
但,依旧能从它们木头的肌理看出,它们曾经劳作时候的样子。
文菲在博物馆里工作的那些时间,已经让她学会了欣赏这些古物,一时间看得入迷了。
顺着展览的顺序,文菲看到了古代的衣物,然后是一把扇子。
“诶呀!”文菲吓了一跳,指着扇面说,“这个图,好吓人。”
杨楚楚贴过去,仔细看了看,正是那副骷髅幻戏图。
冷不丁忽然看见一个骷髅图,确实挺吓人的。
杨楚楚一开始,也是被这个图吓了一条,怀疑能不能过审,但经过陆言一番解释之后,她就明白了,骷髅不是骷髅,幻戏也不是什么志怪元素。
这不过是街头小贩戏傀儡的生活日常剪影而已。
只不过,傀儡戏正好是骷髅罢了。
杨楚楚说:“你别怕,这是一副充满了温情的画面。你看看,旁边那个稍微大一点的人,正在一脸担忧的看着比她还小的弟弟,害怕弟弟摔倒。看上去像妈妈的人,怀抱着一个奶娃子正在哺乳,一脸慈爱温和。这是多么有趣的一家人啊,这是多么温馨的一幕啊!”
文菲:“……”
说了这么多,就是直接忽略了图桉里最大的傀儡图。
不过也不是什么恐怖图片,就是冷不丁看到,有点吓着了,不算事。
“那个傀儡戏,看上去挺有意思的。”文菲又说。
她说的,是博物馆里复原出来的木头玩具,傀儡戏。
通过绳子,可以控制傀儡的一举一动,可玩性非常的强。
甚至到了现在,民间还有一些技艺者会表演这个节目,只不过非常少见,已经濒临失传,只在特定的地区才能见到。
文菲在博物馆里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东西,玩心瞬间就被激发出来了。
这些小玩具,感觉比芭比娃娃什么的,有意思多了。
杨楚楚把傀儡抄起来,说道:“你来试试,都可以玩,这个可好玩了。”
简单的教会了文菲怎么耍弄这些傀儡,杨楚楚自己也拿起一个傀儡,跟她一块戏耍。
两个加起来年过半百的人,玩起来不输于小孩子,不亦乐乎。
玩累了,文菲才停下来,感觉刚进门时,那股抑郁之情一扫而空,心情都好了不少。
此时,文菲对博物馆的改变有了新的认知。
她本以为,像体验性展览都很无聊,没什么意思。同样博物馆这样搞也没什么前途,但是自己体验一番之后,她发现还挺好玩的。
就像这个傀儡玩具,如果她有孩子的话……
不,应该说,她自己都想买一个周边玩具回家,自己玩!
其他的小朋友,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吧。
没有人能抵御这种诱惑。
文菲目光落在了其他大家伙的物件儿上,然后说:“我要试试那个。”
她说的,正是陆言正在使用的织布机。
倒不是文菲争强好胜,而是陆言使用这个织布机,看起来很轻松随意的样子,并不难,文菲也想试试。
陆言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已经织好的一朵花,心里那点强迫症已经被满足了,所以根本无所谓被抢位置。
他站起来,说:“行。”
文菲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她的目光落在陆言织的那朵小雏菊上,暗想,她如果继续织的话,最好是能接着再织一朵花出来,这样才能不落下风。
只是没想到……
文菲脚下一踩,织布机吱呀一响,防线是被织进去了,可惜却不够平整,也不够紧密。
文菲怔了一下,不信邪,继续织。
然而,她越是努力,就越是暴露她水平不够的现实。
文菲:“……”
如果不是她涵养够,她甚至要恼羞成怒了。
果然,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的吗?
陆言他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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