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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死而复生

话说,她没有撑伞,是怎么做到不淋湿的呢?春人并没有看到少女身上的衣服有沾上雨滴的痕迹,而且,走在人行道上的其他人,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看她一眼,明明是在淋雨慢走。

在春人的困惑中,雨下的更大了。

*

等春人从公交车上下来时,已经是6点10分了。

太阳完全的消失不见,进入到了晚上的时间段,代替太阳照明的白色路灯开始发挥起作用,灯光亮起,为雨夜中行走的人们提供光明,照亮了前路。而黑色的蚊虫被吸引的扎堆聚集在明亮的灯管下,烦人的飞舞着,远看就像是白炽灯面沾上了污点般。

四周寂静无人,春人抬起伞面,前面不远处就是自己住的公寓了。外观上颇有些简陋。因着只有他一个人住,春人并没有选择高档的公寓,而是挑中一户面积只有六畳(9平方米),看起来是刚进社会的大学生才会选择的小租房,不过胜在距离学校比较近,对于没什么物质需求的春人来说,倒也够用。

哒....哒....哒....

手杖落在满是积水的地面上,溅起小片水花,与水泥地碰撞所发出的富有节奏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里响彻着。

“感觉附近好安静呢.....”

春人心想道,甚至安静到有些可怕。下车时还不觉得,可慢慢的周围没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忽的,春人此时回想起自己在今天早上看到的新闻报道:在东京中野区沼袋地带,连续发生了多起失踪案......

自己是在江古田地带,距离池袋还有些距离,而且,应该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不过恰好这个时间段没人经过罢了,是刚读过奇幻小说,所产生的过剩的幻想。

————春人本应该以这些理由来报之一笑,但不知为何,春人内心却是莫名的一阵心浮气躁,他的直觉在不安的嗡嗡作响。

————快点回家吧。

春人想道,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可当他经过某条巷道的路口时,却是猛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余光瞥到了某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物体,这令他感到十分疑惑。

一个女款的手提包,正遗弃在巷道的出口,里面的内容物尽数浸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有钱包、小镜子,一些化妆品,还有一串铜制的钥匙。

就像是挣扎过程中,意外掉落的一般。

春人驻足看向眼前深邃的巷道,那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如同魑魅魍魉等邪祟之物栖息的场所,从中散发着危险、恐怖的气息,让人抗拒着进入。

春人本能的想要逃离这里。

————快走吧。

就算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作为一个残疾人,尚无还手之力,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而且,也可能只是自己多虑了呢?

明明有这些完美的理由来坐视不理,但春人还是选择了往巷道深处迈步前行。

这是在逞英雄吧?

春人无法说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也无法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大概,我是想要改变些什么吧。

走进巷道内,明明雨水冲刷了城市的一切,春人却闻到了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

在巷道里面似有花儿绽开般,艳丽的花蕊裸露在外,泌出了甜美的花蜜。

受着香味的引导,春人愈发的接近巷道的深处。

糜香味越来越近了。

哒....哒....哒....

被乌云遮盖的月亮,随着云层的移动,而重新焕发出皎洁的白色月光,让漆黑的巷道明亮了些许,而春人的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随着距离的进一步拉近,终于,在巷道的最深处,春人窥见了糜香的真体。

那是从一个男子身上发出的,浓郁的气味。

那名男子身形高大,一米九的身高,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和整齐合身的西装,背对着春人,正低着头,将面埋进怀中之物。

在衣袖外裸露的肤色如病态般的发白,他的右手垂至大腿,其中的每一根手指都有着尖锐而细长的指甲,在月光下反射出光泽,锋利的像是手术刀,相信可以很轻易的划开他人的皮肤,露出体表下的内脏。这已经能称得上是武器了。

而他的另一只手正抱着什么东西。

视线聚集,春人得以看清他的怀中之物究竟是什么。

是女性,年龄大概在二十几岁,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她的脸色如同死人般的苍白,在男子怀中,她的双眼,如同失去了焦点般的黯然无光,在空洞的望着巷道的出口,也就是春人所站立着的方向,正巧,春人与她那没有了生机的眼球,对上了视线。

她无疑就是那个手提包的主人。

而她看上去已经死亡。

紧张、恐惧、疲倦、疑惑。

面对眼前异常的画面,忽然一下子的,各类情绪纷纷涌上春人心头,他的大脑因过量的信息而一下子变得空白。在过了几秒后,身体、大脑、本能才终于姗姗来迟的发出信号。

————快逃!!

快逃离眼前的怪物!

“......是误入进来的吗?”

但,似乎已经太晚了,男子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他已经发现了春人的存在。

男子转过身,在黑发下,眼睛竟是呈现出血红的异彩,在黑夜中,甚是骇人,瞳孔拉伸成细长的条状,诡异十分。

而被注视方的春人,却是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更别谈逃跑了,简直像是中了什么妖法般,被定在原地。

春人的后背冷汗直流。

男子将异常发达的尖牙从女性的脖颈上松开,像对待用脏了的抹布般的,将她随手的丢至一旁的水泥地,用舌头将嘴角的血迹舔舐干净,一边缓步向春人走近。

“虽然我已经吃饱了,但你运气不好呢,看到了我的样貌。”

他说道,如弹钢琴般的舞动着手指,锋利的指甲反射着银色的光泽。

春人只能看着他向自己步步逼近。

“......死吧。”

他宣判道。

再没有更多的言语,在春人面前,他将手掌并指化作利刃直接刺入了春人的胸膛,十七岁少年的胸膛是那么柔嫩,以至于利刃穿过其中基本上没有减速。

血沫四溅,温热而暗红的血液汩汩的流了出来,因为冲击力,春人被他用贯穿的手掌,悬挂在半空中。

随后,男子面无表情的抽出手掌,而失去支撑的春人,则从空中直接坠落在了地上。

啪嗒,春人跌坐在了血泊当中,被砸到的血液化作斑点溅到了四周的墙面上。

在男子满是鲜血的掌心中,包裹着一颗鲜活的心脏,它仍在扑通扑通的跳动着,仿佛还没意识到它已经离开了主人的身体。倒在地上的春人,痛苦的捂着自己空洞的胸膛,寻找着已经不在了的心脏,男子见状,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男子并没有立刻结束春人的生命,而是恶趣味的将春人的心脏放在了他的膝盖前,接着用手帕一边擦拭着自己手上的鲜血,走出了巷道。

他没必要动手解决,毕竟再过不到一分钟,春人就会因大出血而死去。

而在那之前,春人会品尝着极大的痛苦和绝望,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逐渐丧失温度和力气,慢慢的....慢慢的....死去。

“额......额......呜......啊。”

春人嘴中嘟囔着构不成意义的词语,身体因为反射蜷缩成一团,缺氧和乏力感在侵蚀着他的神智,让他的大脑搅拌过一般的浑浊。

而在记忆的片段不断闪烁的脑海中,却是有一个问题,令春人无法释怀的抓紧了自己脖子前的衣领。

为什么?

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又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呢?

比起对杀死自己的凶手的恨意,比起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这句质问,更为的占据上风。

不甘心。

“咳....咳....!”

从嘴中喷出的血液,在黑色的水泥地上,炸开梅花般的血迹。

就这样结束了吗?......我的人生?

......我要死了吗?

————‘若是现实世界也有故事里一般的不可思议的力量就好了。’

错乱的记忆片段中,闪烁而过的一句话,令春人全身一滞,随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自嘲的笑声。

哈哈。

结果......我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啊......

与此同时,他眼神中的光芒开始涣散,五感逐渐的从现实世界剥离。

......如果,还能再有一次机会的话,我......

*

当艾雅法拉赶到的时候。

她明白自己已经来晚了。

“......是今天给我指路的那个人啊。”

蹲下,看清楚倒在地上的死去少年的脸后,艾雅法拉叹息道。

他的灵魂还勉强的附着在尸体上,不过既然已经失去了生命力的话,用不了多久,灵魂也会跟着离去。

“......这也算是命运中的相遇吧。”

望着春人死不瞑目的侧颜,她一时心血来潮的想道。

手撑膝盖,艾雅法拉站起身来,将手指伸进嘴中,用尖锐的虎牙咬破了皮肤,在开口处溢出了红色的血液。

她将手指悬在春人的尸体上方,在她的操纵下,血珠滴滴答答的成群坠落在春人的身上,呈现出非自然的流血速度。

......

坠落的血珠,像是拥有着生命般的,在春人的背脊上蠕动着爬行,从春人贯穿前后的大洞处,慢慢的进入到他的身体。

蠕动.....蠕动.....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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