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义愤填膺地拍案而起,说道:“我定要会同武林同道,到青城山松风观去,为福威镖局讨回公道!”
陈洛亦作出一副义愤之态,说道:“幸亏有师父肯主持大局,要不然福威镖局上下十七条人命之冤屈实在是无处伸张。”
岳不群点了点头,回到书桌前坐下,说道:“洛儿,你为我再磨些墨,为师要拟一篇讨贼檄文,送与天下武林同道!”
陈洛侍立书桌旁,拿着那块墨方在砚台上研磨着。岳不群挥毫落笔,顷刻间,一篇文章草拟写就,文不加点,极其流畅,似乎早有腹稿。
岳不群淡淡道:“拿去把这份文章誊抄十份,一个时辰后,到后院大堂来寻我。”
陈洛接过这封信函,应声去了。信上浓墨饱蘸,油墨未干,鼻腔之中能闻到刺鼻的墨水的味道。
标题上写着几个大字:“讨贼檄文!”
陈洛回到屋子里,一边抄写,一边看着岳不群所用的字句,当真是以笔为剑,句句如刀。
文章的开头,先是讲述了一个寓言故事。一个老实人走在街上,怀里揣着黄金。一个强盗抢走了他的黄金,其他的人明明有实力出手阻拦,并没有出声。而当强盗抢完了这些弱小的人,再回头抢那些旁观者的时候,也没有人为他们发声了。
江湖中血雨腥风,互相仇杀、攻伐、倾轧互相有之,正邪两派之间的战争更是绵延数十年不断,这原本不稀奇。然而,这些无一例外,都是有“因”的。无论是复仇、宗门派系之争,都是有所谓的“正当理由”。
江湖上人人垂涎福威镖局林震南的辟邪剑谱,但是自从林远图去世之后,几十年来都无人出手,是为何?便是在此。
此次青城派最先耐不住性子,贸然出手,实在是坏了江湖上的大忌。
福威镖局一没有主动招惹青城派,二来本身就是干镖局子的,行事素来端正。这样的江湖组织,仅仅因为家里有家传秘籍,就被自诩正道门派的青城派灭了门。
若此事得不到处理,只怕今后江湖上弱小的门派人人自危矣!
读到这里,陈洛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怕岳不群的野心不小。他的眼光似乎已经跳出五岳剑派,已在谋划未来领袖整个武林。
陈洛仔细思忖一番。
五月剑派之中,嵩山派没有左冷禅这位枭雄,靠着乐厚等几人不足为惧;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无意于功名利禄,更不会想与岳不群抢什么五岳派掌门当。恒山派一群女尼,定逸、定闲师太虽然武功高强,计谋确实不深。五派之中,只有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有些棘手。
只怕在这些人当中,岳不群第一个要处理的便是泰山派!
陈洛正自在誊抄之间,四师兄推门进来,急匆匆地道:“小师弟,师父召集门下弟子,半个时辰后到大堂集合,想是出什么事了。”
四师兄看到陈洛手边摆着笔墨,正在奋笔疾书,不禁失笑道:“师弟,怎么才入门一个多月,就要弃武从文了?说来也是,我们几个师哥都说你白净细嫩,不像是个练武的粗坯,不如跟着师父学念书,到时候给咱华山派考个状元回来哈哈哈!”
陈洛摇头道:“四师哥说笑了,我这哪是要读书,这是在给师父抄写紧要的文书,不信你看看。”
四师兄点了点头,拿起一份书信仔细看来,确实是师父的笔迹,而上面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檄文?师父这是要和青城派来真的了?”
陈洛摇头道:“师父的用意,咱们哪里猜测的到?”
四师兄愤慨地道:“不过青城派这些狗崽子们也该收拾收拾了,平日里没少听说他们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的劣迹,大师兄前日便是因他们起祸,才挨了师父的责罚。这次他们竟然无端灭了福威镖局满门,武林正派人士岂能容他!”
陈洛附和道:“四师哥说的是!你且先去,我誊抄完毕,便即过去。”
四师兄点点头:“好,那你快点,别让师父师娘等久了。”转身大踏步出门去了。
又过了片刻,陈洛已经誊抄好了十份,加上岳不群亲笔的那一封,按照岳不群的指示,装入十一封信封里,在封皮上写道“华山派岳不群敬上恭请少林方证大师亲启”字样。
十一封书信,分别写给少林派掌门方证大师、武当掌门冲虚道长、丐帮帮主解风、嵩山派掌门“托塔手”丁勉、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恒山派掌门定逸师太、泰山派掌门天门道长、三江帮帮主林七、海沙帮帮主潘吼、六合门掌门夏老拳师、太极门掌门青叶道长。
陈洛携带着这十一封书信来到后院大堂前,却见人头攒动,岳不群、宁中则、岳灵珊,以及七位师哥都已到了。
岳不群见陈洛过来,微笑着接过他手中的一沓信封,点头道:“不错。去吧。”
陈洛回到队里,站在七师哥英白罗下首。
岳不群正色道:“今日为师把你们都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宣布一件事情。”
众位弟子神色肃然,师父平日里温润儒雅,上一次见他如此正式,还是去年陆大有在河南道上遇到魔教侵袭那次。
只听岳不群厉声道:“福威镖局之事,想必你们都已知道了。青城派如此行事,实在是令武林所有正派人士所不齿。若是就此放任不管,只怕是天下人人自危,我们还有和面目自居正派二字?”
宁中则含笑看着岳不群,她虽为女子,武功见识更胜须眉男儿。得知福威镖局的事情之后,她怒发冲冠,但是碍于丈夫岳不群的面子,不好直接发作,若是依她少年时的气性,只怕早已一人一剑,杀上青城山去了。
在她眼里,一向老成持重的丈夫岳不群,此次也终于为了武林秩序出手,乃是匡扶正义之举,她自然是全力赞成。
众位弟子听了之后,都点头附和。
岳不群继续道:“我已写好讨贼檄文,分发给武林各派掌门。约定他们半月之后,共赴青城山松风观,向余沧海老贼讨个说法。”
众弟子早已因令狐冲的事情和青城派打过几场架,此时听说师父要约上各派上山去寻余沧海的晦气,都不住地拍手叫起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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