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长的生命也长不过时间,当这世上再也无人可同行,他反而更加明白费利西蒂曾经告诉他的那句话死亡如生命一样,都是众神赐给人类的礼物。”
娜娜皱眉。她还不能理解这个现在,她也还不需要理解这个。
埃德想了想。
“事实上,”他说,“埃德叔叔碰到个难题,如果你能解决的话,说不定能让我少长一条皱纹呢。”
娜娜面对他的“难题”,微微张大了嘴,又闭上。
记忆中的画面与亲眼所见是截然不同的。唯有确确实实地站在世人难以想象的各种珍宝之中,她才能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什么叫做“巨龙的宝藏”。
可这宝藏其实并不属于她,甚至不属于她的父亲。它是她父亲的父亲留下的。
她在各种宝藏堆里走走停停,像是闯进了另一种迷宫。最后,她在某个角落里停了下来。
那里堆着一些与其他东西相比朴素得格格不入的箱子,堆得整整齐齐,很不起眼,但如果有人注意到,又相当醒目。埃斯特尔的法术是将所有宝藏原原本本地挪到了另一个空间,所以它们也保持着被放到这里时的样子。
但无论是没有被发现还是被有意放过,它们并没有被破坏。
娜娜打开那些箱子,一个接一个。有些箱子里装着满满的宝石,像一堆各种颜色的水果糖,有些箱子里装着精灵制造的精美工艺品,古老的地图,珍贵的书籍但也有些箱子里,只装着并不值钱的小孩子的玩具,已经褪了色却被保存得很好的图画书,一副弓箭
“啊!”埃德很开心地指着那副弓箭,“这个,是我送给你父亲的,那时他都还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条龙。”
娜娜看着它们。这小小的一角,是伊斯的养父和朋友们送给他的东西,在这里堆积如山的宝藏中,也是他最为珍视的。
她对着它们看了很久,在得到苏雅和埃德的赞同之后,做出了决定。
她留下了角落里那几箱,然后把其他全部送给了国王。
“但是,也希望他,能够答应我一件事。”她说着,神情严肃。
迪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便也同样身姿笔挺,神情严肃地听着。
“我的父亲,”她说,“跟邪恶没有半点关系,国王陛下应该也很清楚。我知道,他或许有自己的理由大人们总是有自己的理由,可是,我希望,他能让所有人知道,伊斯康提亚斯科特冰芒是一条怎样的龙。”
她说得很慢,努力斟酌着每一个字。她不想怨恨,不想再责怪谁,她的父亲也不会希望她这样,可是,她不能接受当人们提起白龙伊斯康提亚,会觉得它的死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龙,本身就代表着邪恶。
那是错的,而错的东西,就该被纠正。她的父亲保护过这个世界,拯救过这个国家,他还是一个那么好、那么好的父亲。
他的名字,该以正确的方式,被所有人铭记。
当她回到母亲身边,苏雅眼中带着泪光,唇边却带着笑。
她抱着她,低头亲吻她的发顶,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条银链。
女孩儿的视线瞬间被那仿佛被一层微光环绕的银白色链坠所吸引小小的一片,薄得仿佛透明,以美妙的弧度稍稍弯曲,边缘有浅浅的线条蜿蜒成奇妙的花纹。
“这是我的”女孩儿抬手轻触链坠,“小时候我一直挂在脖子上,不记得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她顿了顿,眉头再次皱起,恍惚觉得自己小时候,似乎也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苏雅微笑着,将细细的银链重新戴回女孩的颈上,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有时候东西不是不见了,它只是等待跟恰当的时机与你重逢。”她说。
她其实早就得到过警告。弗里克告诉她最好还是先带娜娜离开卡尔纳克,可她拒绝了。
当意识到父亲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娜娜就失控过一次。那时她的灵魂还太过弱埃德不得不封住了她的某些记忆,以免她因此而崩溃。苏雅知道那是更好的选择,甚至,是当时唯一的办法,如果想要平静地生活下去,那些记忆最好永远都深藏地底可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连父亲真实的模样都不记得。
何况,娜娜总有一天会知道她的独一无二。她生来如此,无可改变。
她曾经后悔过,在暴风雪吞没了整个村庄的时候,在她以为她会失去女儿的时候可她的娜娜,比她所希望的更加坚强。
迪兰在得到国王的允诺之前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女孩儿的要求他知道那也会是弗里克想做的,即使没有这些宝藏。
他甚至并不会真的拿走它们。但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这些宝藏更容易引开人们的视线。
然而,将如此庞大的财富运回王都,并由此开始为伊斯正名,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们商议了许多次,从冬天拖到春天,才终于有了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而伊恩和依蒂丝,将护送着宝藏一起去王都。
他们其实一直在等待娜娜的宣判,可女孩儿对他们避而不见,直至他们要离开,才让拉尔文代她送给他们两件礼物。
一把刀柄铸成独角兽模样的精致短刀,据说是数百年前一位真正的、伟大的游侠用过的一颗像珍珠,却有些半透明的珠子,能在黑暗中发出明亮又柔和的光芒,也能穿透一切魔法制造的幻象。
“她说,她现在还没办法完全原谅你们。”拉尔文向他们转述女孩儿的话,“她还要努力一下,所以也希望你们能好好地活着,直到她能够面对你们的时候。”
小女孩儿别扭的心思让依蒂丝有点想笑,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而伊恩并不比她好多少。
“我会的。”他说,“我们会的。”
那是他唯一能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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