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帝...”
“您要知道,咱们现在的凭仗之一,就是台城中的萧衍父子。也就是...陛下,和太子。这两人在手,是黑是白,到时候都是您说了算,
咱们,也就占据着大义的名头。”
“所以,倘若太子是在替皇帝开口要药材,那皇帝的情况,或许已经较差了。”
索超世定定看向侯景,沉声道:
“为今之计,恳请大王让那些人尽量快些促成议和,哪怕是多让些条件。
得趁萧衍还在的时候,就将这议和的章程敲定,同时,必须要告诉朝廷,要他们让南岸的梁军全部退军,只有萧衍下的令,这些人才会听。”
“那若是太子下令呢?”
闻言,索超世顿了顿,缓缓道:
“您别忘了,南岸的大多数梁军,可都是几个藩王派出来的援兵啊。”
叛军围城,天子暴毙,太子无诏命而骤然登临大宝。
萧衍在时,能凭着点威严和大义,让各部兵马退回去。
若他不在了,这上面无论哪一条,都将是那些将军即刻发兵的借口。
两人谈话的时候,外面有人轻轻敲门,说道:
“石头城有信送来。”
两人对视一眼,侯景挑挑眉头,道:
“他的条件,已经到了。”
石头城外,事先说好的援助已经送过来了。
足以吃上半个月的粮草,以及两千五百名精干的新营士卒。
兵力方面,陈凉只要精兵。
但兖州和北徐州那儿部署的兵力本就有些捉襟见肘,就这两千五百名新营士卒,还是羊躭从各处抽调出来的。
但军械方面还是比较充足的。
除了甲胄和武器,还额外送来了一千张强弩。
陈凉的实力又强了一些,但南岸的梁军,则是强了数倍。
原本人数只在十五万人上下的梁军,先是败了几场,而后又和叛军大规模厮杀了起来,损失的兵力,几乎达到四万人。
而现在,南面又来了一大股勤王军。
兵力约有两万人,都是湘东王部下的精锐,同时还携带了一大批粮草,其主将,名王僧辩,是萧绎手下的大将。
除此之外,还有各地多处组织起又一批勤王军,终于抵达南岸联军大营,联军为之士气大涨。
对外号称,
勤王军二十万。
听起来,很威风,很声势浩大。
但,实则没卵用。
朝廷又不准你打。
因此,只是多了几万张吃饭的嘴。
那些将军脸上都开始有了愁容。
朝廷养的兵马,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而能过来支援建康的嫡系兵马,是一个也没有。
现在,他们要么是给自己的主子带兵,要么,就是带自己养的私兵。
就实打实的算你二十万大军,
但人都要吃喝拉撒吧?
二十万人,哪怕只算人,不算牲口,单单一天耗费的粮食,就已经是海量了。
而且,前几天的时候,豪言壮语都说过了,几乎就是摆明车马要开始厮杀了,然后朝廷一封圣旨下来,那些血气上头的丘八就被硬生生锁在了营中。
直娘贼,咱们又不是不愿意替国家效命。
但这朝廷,仿佛就是逗咱们玩一样。
即使是那些军官,偶尔闲聊的时候,也会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然后对着建康的方向...
“呸!”
这不像是小两口闹了矛盾,床头打架床尾和。
朝廷,很多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其公信力,失去,很容易,想要重新得到,却很难。
周幽王最终亡国,倒不是因为他身为君王却百般讨好一个美人,而是他没把诸侯当回事,将他们当傻子来耍。
柳仲礼现在也不管事了,裴之高灰头土脸回营的那天,柳仲礼派人从外面正儿八经带进来一班歌姬,现在整天和那群歌姬喝酒作乐,也不理会其他人了。
裴之高本就心里不爽,当即又借题发挥,他的几个亲信去讥讽柳仲礼,被柳仲礼直接派人拿下,吊在营门口鞭笞,最后裴之高的一个亲戚赶到,好说歹说,才求得柳仲礼放人。
但这两家,算是结下梁子了。
联军内部,开始有了分类的苗头。
而新来的那个王僧辩,则是想用湘东王的名义,将大家重新串在一起。
但裴之高为首的一众老将,却仍是不服他。
嗯,谁都不服。
军中没有统一的声音,又有不少人也不约束士卒,渐渐地,士卒们的不满,就会冲着百姓身上而去。
这里还侥幸活着些许百姓,原本以为王师到了,太平日子也就回来了,没想到,这些丘八却是比叛贼还狠。
能抢的东西,包括人在内,都要掳掠回军营。
叛军中本来还有些人是出于各种原因,才投靠到叛军中,起初,他们也是想帮助梁军的。
但看到梁军如此做派,大部分人都迅速放弃了念头。
又几日,议和的最新消息传过来了。
侯景请求割让江西四州,若朝廷允许,他就撤出建康前往封地。
但前提是,朝廷必须要让建康城外的勤王军全部解散。
梁帝似乎颇为意动,再次向南岸大营派出了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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