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凉,你好歹也是一军之将,现在莫非是被吓哭了吗?”
任约纵马出阵,大喝道:“速速归降,还可饶你一命!”
见陈凉低头不语,他猛一挥手,身后数名将军校尉会意,带着各自的部下大吼道:
“归降!归降!归降!”
声音震耳欲聋,陈凉缓缓抬起头,拭去泪水,看向旁边的士卒:“此处是南地否?”
骑兵不知所问合意,喏喏答道:
“然也。”
陈凉顺手接过那名骑兵手上的马槊,亦是驱马出阵,与任约遥遥相对,脸上出现了一丝淡然的笑意,声音渐渐由低向高:
“南地吾故土,昔日死不得还,今日得见故土,复见北人,是必相决死...
愿与诸君快战,必三胜之,为诸君溃围、斩将、刈旗!
令尔等得知,亡我者必天,非人力所能!”
项羽喊完这些话,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周围的人听不懂这些话,他并不在乎,因为他知道,这儿还有一个晓得自己是谁的人。
谁又能想到,七百年后,自己还能再多活一天。
他横过马槊,锋刃遥指任约阵中的一名将军,吼道:
“先为诸君取此人首级壮声势!”
不等其余将士反应,陈凉毫不犹豫地踏镫纵马,孤身冲向东面的叛军骑兵,他身后背着的梁旗猛然扯起,化作一抹红色没入黑夜,在夜色里模糊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悲壮。
“狂妄!”
任约怒不可遏,自己退入阵中,直接点起一百名骑兵迎战,骑兵出战之前,他兀自怒道:“汝等必须活捉此贼!”
石头津附近的地形大多坎坷,难以行走,更不用说让骑兵发起冲击,而石头城东面这片土地略微平坦了些,四周火把通明,那一百名骑兵放心纵马狂奔,但他们不敢用长马槊,生怕直接杀了陈凉,回去不好交代,只得拔出马刀,心想着只需将其打伤落马即可。
对面那孤零零的马蹄声显得格外清晰,借着火光,骑兵们已经能看清楚对面那个名叫陈凉的梁将的脸。
任约冷哼一声。
这人真是蠢到极点了!孤身挑阵,他以为自己是谁?莫不是想要故意被活捉,也好免了下马投降时的丢脸?
“杀!”
陈凉催马向前,直接和数名骑兵迎头撞上,他大吼一声,手里马槊挑开对面三名骑兵挥来的刀锋,猝不及防之下,三只马刀脱手而出,其中一名骑兵愕然道:
“好大的气力!”
但下一刻,马槊的锋刃直接划开三人的喉咙,数蓬鲜血横空,染红了陈凉半身铁铠,三具尸体踉跄落马,其余的骑兵仗着人多,打算合围住此人。
眼见着自己的骑兵已经将陈凉团团围住,后面已经悄然攥紧拳头的任约这才舒了口气,他注意到自己的紧张,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终究是太害怕失败了。
不过,好在这一次,他赢......
“死!”
人群中猛然暴起一声大吼,又是五名骑兵先后饮血落马,包围圈出现了一个大缺口,陈凉的身形随战马纵出。
他匹马单骑,一人冲破了一百名骑兵的包围。
但他狂奔的方向,不是他自己的本阵,竟是任约的骑兵!
“先为诸君......取敌将首级!”
所有人都注视着那个疯魔一样的梁将朝着任约的阵中纵马疾驰,听着他在夜色中的狂笑,却莫名感觉到一种属于霸主的雄壮气势。
“此人......”
任约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幕,他已经没心情去喜悦,只顾着吼道:“所有人一起上,抓住他!你们这些废物...他就一个匹夫,你们这么多人还抓不住吗?
快去抓他!”
马蹄声如雷滚动,夜色中,火把绵延起伏,照亮了骑兵们的脸庞。
一人冲百骑,现在甚至一人冲千骑!
若是以后传出去,他们会受到所有人的耻笑!
“杀了他!”
上阵的士卒本就杀气腾腾,终究有人按捺不住,喊了一个杀字,随即,更多人开始咆哮着喊杀,甚至直接纵马撞向陈凉。
“保护将军!我们冲!”
四百多名梁军骑兵看见敌军动了,自己也不再发呆,不知是谁吼了一声,顷刻间也不管身后还有敌军的步卒,直接朝着陈凉的方向冲去。
两股骑兵轰然相撞,马刀马槊没入血肉的声音不绝于耳,火把摇动,照不清人的面目,所有人都在借着模糊的光亮尽量辨别着敌我,但更多时候,一旦对面的人影向自己挥来武器,他们的反应都是立刻疯狂反击。
夜空下,只能听见人和战马的哀嚎声。
任约带着一队骑兵在外围游弋,没有贸然踏足厮杀。
自己贵为一军主将,只须谋划和定策,何须像个匹夫一样去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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